马蹄声哒哒,在乔慷的驱赶下,马车行速平缓。
茵陈坐在车厢里觉得没有之前那样颠簸了,她把福宝抱在怀里,没有抽走被凌承珏牵住的裙角。
“凌公子,想来是你家里人想你,急着要见你呢。”
茵陈越是这般善解人意,凌承珏的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嗯。”
他抿着唇,应答一声。
茵陈记挂远在千里之外的负心汉,她能割舍土生土长的家乡和亲人,与他一同前往京城。
可是他的家里人呢?
派了马车来,却连一个做主的都没来。他的阿爹阿娘和兄弟姐妹,竟没有一个来接他的。
他应当是有兄弟姐妹的……
吧?
他不确定。
小厮和车夫不敢与他多说话,他对小厮和车夫也很陌生,若非茵陈和福宝陪着他,此刻他心里必定很难捱。
茵陈不动声色往凌承珏心里埋了根刺,她提起绢帕掩住唇,打了个呵欠,眼眸里冒出泪花,“这几日都没能睡得安稳。”
凌承珏对乔慷不免有些埋怨,他半垂眼帘,目色沉沉地推开车厢的门,“行稳点,今晚寻个客栈住下。”
乔慷很果断地应声:“是!”
进了临安城,乔慷寻了客栈要两间上房,一间是凌承珏住,一间是茵陈和福宝住,至于小厮和乔慷,他们会彻夜守在凌承珏的门口,保护他的安全。
“他是金子还是银子,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茵陈疑惑皱眉。
乔慷一脸严肃,“江姑娘说笑了,老爷夫
人一直在寻找公子,若是公子在回去途中伤了分毫,属下难辞其咎!”
茵陈的面色有些怪异,“那他胳膊脱臼……”
乔慷铁面无私:“属下回去自会领罚!”
凌承珏和茵陈、福宝在屋里用膳,他全程没动几筷子,兴致恹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福宝啃着油乎乎的鸡腿儿,天真地问道:“阿珏哥哥,这鸡腿真好吃,你怎么不吃呀?”
茵陈夹个鸡腿放凌承珏的碗里,她宽慰道:“凌公子,我知晓你如今还没有记起自己的身世,对于回家一事,你定是忐忑彷徨的。但是,有我和福宝陪着你,也不能令你安心些吗?”
福宝眨巴着黑葡萄大眼,软声软气:“是呀,阿珏哥哥,有阿姐和我陪着你哦。”
他的真挚像是一阵风,吹散了凌承珏眉眼攒聚的乌云。
“好,有江姑娘和福宝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茵陈又往凌承珏的碗里勤放几筷菜,“多吃些。”
“好。”凌承珏在他们姐弟的安抚下,食欲稍涨。
夜半,月亮隐藏在重重云帘后,漆黑的夜幕缀着几颗星星。一支竹管刺破房间的窗纸,管口冒着缕缕青烟。
茵陈唰地睁开眼,眼珠一转,便看到床幔上一晃而过的人影。
福宝嘤咛一声,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茵陈抬手轻拍福宝的背。
福宝往茵陈怀里钻了钻,颤颤的睫毛像是被安抚住了,又根根乖顺地贴合成两道弧线。
茵陈缓缓地抬起手
,小心翼翼地往枕下摸索,她把一根小竹筒握在掌心。
小竹筒只有她小尾指那么长,比小尾指还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