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脚步,向着传来部队行进声音的方向靠近。王宫为了历代君王的安全,自然设计的易守难攻。这些兵马想进来也得从正门打起,想要躲走的话,乌恩其原先准备换一身衣服从他们的来路撤退,毕竟灯下最黑。
但她没有执行这个打算,因为她看见了天上出现了一个盘旋着的小黑点。尽管这黑点飞得又高又远,但乌恩其就是能一下认出来这只在她身边屡屡立功的红嘴铁鹰。
这次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写得没有裴峋平日里那种从容不迫,笔画有些龙飞凤舞的。乌恩其看着那条子,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真心的笑。
没有把纸条毁掉,乌恩其将它揣进袖口里,闭上眼睛,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情绪。再睁开眼时,她又变回了那个毫无破绽刀枪不入的公主殿下,这才转向正殿走去。
“天亮之后,其余人就该进王宫了,诸位大人如有衣裳还不合适的尽早换掉。”她面色如常,同方才出去时没有任何改变,一进来只说了些葬仪的事项,一点没提旁的。
底下有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对乌恩其道:“殿下按习俗,该在正殿候着才是。大王……那儿自有祭司负责。”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乌恩其笑笑,耳朵里却在听闯宫之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不回来,你们带的尾巴不就派不上用场了吗?”
“什么?”有人惊呼。
乌恩其却毫不犹豫,抬手间长剑出鞘——拿得还是涅古斯世传的宝剑,通常只在祭典上当礼器的,指着下面的人道:“四王子还挺超乎我意料的,不过到此为止了。”
“殿下,刀剑无眼,您可得仔细些,”方才指责乌恩其不该离开正殿的那人说,“您还有什么底牌都不管用了,人马已经到王宫里,就算您能插上翅膀,也无济于事。不妨放下这东西,您身为四殿下的姑母,不是没有谈的余地。”
四殿下便是那细长脸,乌恩其到现在都不记得他到底叫什么。不过底下这人效忠于谁已经很了然了,乌恩其没再说多余的话,足尖一点,轻盈地从高台上飞降而下。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众人反应过来,带了兵器的都慌忙冲去阻拦她。
可惜为时已晚,乌恩其在他们涌过来的一剎那就抽身后跃,几乎所有人都扑了个空。但当她站定时,众人发现她手臂和侧腰各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紧接着,有躯体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
众人回头,只见方才讲话那人已经身首异处,脑袋拖着一条暗红的痕迹,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变故说起来慢,实际上只在几息之间就结束了。给乌恩其制造了伤口的都是武将,而有些反应慢的文官还杵在原地没动弹。
身上的两道伤会影响乌恩其的武力,但换来对面一颗有分量的头颅,乌恩其觉得划算。这一下杀鸡儆猴让其余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乌恩其刚刚展现出了在重围中取人首级的本事。
他们是想要从龙之功,但现在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在这里丢了脑袋。
“殿下,您的伤可有碍?”一道颤颤巍巍地声音响起,有本身就同夺嫡牵扯不算很深的人意识到“保谁不是保”,试图转对乌恩其献殷勤。
正殿里的尸体还在向外涌血,一个白胡子文官表情阴鸷道:“希望您一会还能笑得出来。”
他话音一落,大殿的门便被蛮力撞开,“呼啦啦”地闯入一群披甲带刀的士兵。
白胡子文官嘴角勾起一摸冷笑,心想他们还是下手慢了些,这才给了这女人嚣张的机会。就应该在收到喀鲁王死讯的时候直接带人杀来才对!
为首的士兵向乌恩其猛扑过来,“杀了她!”白胡子大喊,可那士兵却没有听,他的动作与其说是杀入,更像想要挟持乌恩其。
乌恩其一脚踹在那士兵的心窝处,把人踹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夺过他手里的刀。
白胡子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下一秒,正殿的大门再度被撞开,更多的士兵涌了进来。
只是这些人盔甲精良,行动有素,怎么看都像是……禁军。
为首的两个人中,那个相貌极其出众的年轻男子没人认识,可他身边那位年迈将领却是这些人再熟悉不过的。
“格杜!”有人尖声叫道,“你不是告老还乡了吗!”
乌恩其却没在听,她看向队伍最前面的裴峋,又想起来那张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马上就到”。便露出了今夜真情实意的第二个笑。
流虹
格杜,按南国的算法来说也是帝师,在涅古斯朝廷上极具威名,年轻时武艺高强无双,一生蹈仁履义,品行高洁。
哪怕是喀鲁王,都从不对他有过什么惩处。不是因为他多尊师重道,而是格杜实在是廉臣的代表,一动他,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寒心。
眼下这位分明已经告老的人臣代表突然出现在王宫,身后还领着大批禁军。
细长脸的队伍刚进王宫就被从后面缠上了,交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中损失许多,几乎是一路逃着进了正殿。
正殿内王公贵族多,这帮人的第一个选择自然是乌恩其。可惜乌恩其身手实在太好,一招没治住就算了,还被她夺了兵刃。
乌恩其把仪式上用的那把长剑“当啷”一声丢开,专心拿着抢来的刀,三两下就开出一条路,到了格杜和裴峋的旁边。
途中数人都想活捉她做人质,可无一成功。乌恩其不为杀人,只求一击退敌,所过之处多了不少伤兵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