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其道:“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你们被一个女人取了命更可笑一些。”
语毕,刚刚说话的那人立即对她怒目而视,腮帮猛颤,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您别后悔就行!”
乌恩其却没看他,把目光移去了王子们那里,悠悠道:“谁家的狗?管管。”
这下全场除了乌恩其,再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她却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姿势坐着,赌底下的人看她这幅胸有成竹样子不敢贸然动手。
其实真要动起手来,乌恩其也并不是像其他人想的那样被动。她每一次的考量,都在为之后铺路。
喀鲁王死后,乌恩其发出的飞鹰并不是询问陈雁行的,而是要求裴峋在王城里找一个人。
玉芷王后三天前帮她与南国的二人传了消息,当天乌恩其就忽悠了看守着她的侍女,为裴峋传出来了要动手的消息。
裴峋果然没继续留在鹿角岘,跟着商队直接来了王城。尽管乌恩其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已经在收到第二次飞鹰后迅速完成乌恩其的嘱托,找到了那个关键之人。
交锋
乌恩其高坐在王座上,睥睨着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这些人都是她的阻碍,但她知道他们拦不住她的。
“公主殿下,您说话未免太不中听了些!”有人厉声道。
“怎么,这位大人,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方才应该没有点着你的名字骂你吧?难道你的自我认知就是走狗吗?”乌恩其依旧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难听极了。
“你!”那人伸出一根手指致向乌恩其,“你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
乌恩其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随后一个闪身便从王座上蹿了下来,大殿里其余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就先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只见那人的胳膊角度不正常地弯曲着,不用想都知道是折了。
“拿手指着你们的君王,可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乌恩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王座上,姿态优雅,仿佛刚刚出手废别人胳膊都不是她一样,“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吗?现在,我就是受命于天狼的涅古斯首领。这都理解不了,难道诸位都还没断奶吗?我没兴趣陪你们玩拿着树枝骑马打仗的游戏,再犯者,我手下不会留情。”
被拧断胳膊的那人还在嚎,可乌恩其说出的一字字就像钉一样,清楚地扎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细长脸王子道:“姑母莫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如今涅古斯大小事情都要您来操心,这些蠹蠢不妨让侄儿替您管教管教。”
乌恩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细长脸确实比喀鲁王的长子能耐的多。
这第一批进到王宫里的官员里,原先估计有不少支持他的人,只是他这番话说出去,必然会败坏一部分人的好感。
她又看了看那些官员,果然,有人面带愤慨地看着细长脸,有人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能做到面上不显露情绪的,这才是正常为官该有的样子。
“你有这份心,我也深受感动。只是我尚未与各位大人熟悉起来,更应该多接触接触才是,你说呢?”乌恩其道。
细长脸勉强笑笑:“姑母说得是。”
“王兄那边还需要人守着,各位侄儿们先过去吧。我也去祭司大人那儿看看仪式准备的如何,各位大人既然是来送别王兄,就请在正殿里稍后吧。”说完,乌恩其先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王子们见状只得跟上,转眼间正殿内就只剩下了那一帮臣子。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王子和近臣分开两边,他们之间再要想传递什么信息便会麻烦很多。
先前放任他们去通报喀鲁王死讯,是因为这事瞒不住,要是有的选乌恩其真想秘不发丧。
她的手没插王宫里,玉芷王后又被喀鲁王架空了权力,她们做不到让王宫上下铁桶一般。还不如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中,让这些王子去传。
收到消息的人为了抢占先机,自然会马不停蹄地前往王宫,无形间阻碍了很多人的准备。
毕竟她最难以应对的局面,就是有人直接带着大队兵马杀进来。但对王位有想法的人多是心思缜密之辈,决计不会做热血上头的事情。
这消息提前放出去,就能给他们一种抢在人先的错觉。这时他们哪怕急躁都会多些余地,而有余地的人更不会冲动行事。
他们做打算需要时间,乌恩其需要的就是拖时间。把王子们同大臣隔开也是出于拖延的目地,这样一来,她就能更添几分胜算。
裴峋……如果他那边成功了,乌恩其就能大大地松一口气。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在心里对裴峋交付了信任。尽管过去碍于各种因素没有明确展现,可到了这种关头,她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最让她安心的人就是裴峋。
她从正殿出去,先去看了仪式准备的现场。祭司们脸上涂抹着五色油彩,身穿鸟羽和兽皮制成的长袍,手持长长的树枝,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项项事务。
乌恩其同大祭司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来过。这地方很是偏僻,几乎在王宫最靠边的位置。乌恩其离开后向着反方向行进,可没走多远,她就听到远处有盔甲碰撞、战马嘶鸣的动静。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冷静地想。
乌恩其做的最坏的打算,是她从王宫里脱身,放弃鹿角岘,带着人在草原上逃亡,伺机再起。
其实真正最坏的打算应该是她死在失败的谋反中,只不过死是不用提前考虑的,因此这一条不在乌恩其的计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