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家在北边,中都朝堂无人引荐,要想求功名,只得靠自己搏一搏。”那人面若冠玉,端正清秀,一看就是读圣贤书的。
白皓宇看着他的眉眼,竟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一丝萧野的面容,真是见鬼。
“萧淼。”
说话间,又过来一位身形魁梧健硕的少年,他的眉宇神姿,比眼前这位,还要像萧野,真真见鬼。
“二哥,我考上了,第六亚魁,萧淼。”那少年神采飞舞,高兴地忘乎所以,冲着他口中的“二哥”,一阵胡吹炫耀。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走到白皓宇的跟前,介绍着自己:“兄弟,我叫萧淼,这是我二哥,萧焕,你叫什么?”
白皓宇听后一惊,萧焕、萧淼,这不是萧野在京为质的二哥三哥吗?难怪……
“学生白皓宇,见过北安王府的两位公子。”
“你怎知我们是……等等,你说你叫什么?白皓宇?你就是……乡试的第一,解元--白,皓,宇?”那少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见白皓宇难过,还故意在他的面前炫耀自己已然上榜,竟没想到,被侮辱的,竟是他自己。
周围看榜的寒门考生听到有人在叫白皓宇的名字,纷纷围了上来,他们一眼便认出了白皓宇,那个董道弟子。
“不愧是董公弟子,乡试解元榜首,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
白皓宇谦虚汗颜,道:“都是恩师教的好,皓宇惭愧。”
萧淼见白皓宇被众人围追堵截,自己便拉着二哥,悻悻败逃了。
大胤的武举乡试,也是三年一考,考试内容主要是马步弓箭和策试。先策略,后弓马,策不中者不准试弓马。但大胤的武职多半由世荫承袭,中都的二十万守备军,副级以上官职均由世家的子弟包揽,萧焕考武举,通过后,也只能去韩成的皇宫禁卫军里当值。
兴胤帝三年。
来年的春闱,接踵而至,会试在中都,由礼部举行。参加会试的是通过各个府州乡试的举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考试中榜的难度,更大。
放榜的那日,白皓宇依旧心潮澎湃,举子们纷纷在榜下期待着自己的名字能镌写到榜单之上,白皓宇亦然。
贡士榜首,会元--白皓宇。
白皓宇又一次,榜首得名。
会试后,便是殿试,贡士由皇帝亲自御殿覆试,择优取为进士。
白皓宇心中忐忑,自那夜后,宋光隆再也没有来别院见过他,他们的再次见面,竟是来年的春天。
参加殿试的贡生者三百余人,殿试不淘汰,只是根据考试成绩给考生排名。殿试题目由内阁预拟,然后呈请皇帝选定。殿试后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一名通称传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殿试在中都的皇宫内举行,这是白皓宇第一次在白天,把中都的皇宫给看得真切。巍峨的宫殿,雕梁画柱,翠绿的琉璃金瓦,贵气逼人,满目玉石的台阶回廊,壮丽大气,镂空花纹的木窗楼台,精致华美。
三百贡生席地而坐,知晓题目后,在白纸上提笔作答,作答的内容经人誊写,呈于内阁,内阁再次挑选三十人,呈于皇帝面前,由皇帝亲自判决裁定出三甲前三。
久坐等待最后结果的白皓宇,紧张而又心焦,自己都到这一步了,临门的一脚,宋光隆,你可得好好看看,哪篇是我写的文章。
几日的考试轮番砸下,让白皓宇略感疲惫,夕阳正好,结果也出来了。
一甲前三,白皓宇,状元榜首,榜上有名。
白皓宇听到消息后,心情复杂,他知道,他的文章,宋光隆,能读的出来。
行文规整恢弘,又带着一丝讽刺反骨,和忧国忧民、伤怀悲悯之情的,便就是他的文章。
宋光隆坐帝王高座,居高临下,就点了状元白皓宇一人觐见。
白皓宇进殿没抬头,便直接跪下,“草民白皓宇,参见天子,万岁,万万岁。”
宋光隆抬手,屏退左右,他从帝座上走下,大殿之内,只有他们二人。
白皓宇跪拜低头,见那人的脚步渐近,心中一颤,额头上微微发着虚汗。
“平身吧。”宋光隆于他身前三步定立说道。
“谢主隆恩。”白皓宇起身站起,微垂着头,眼眸低垂,不看宋光隆。
宋光隆快步上前,再次将白皓宇拥入怀中。
白皓宇大惊,一把将宋光隆推开,看向了他。
“陛下自重。”白皓宇言罢,又低下了头,心绪再次起伏。
“抬头看朕。”宋光隆厉声喝道,声音在明政堂空旷的殿堂里回响。
白皓宇再次抬眸,看向宋光隆那深邃迷离的凤眼,满是思念。
“陛下近来可好?”白皓宇随意说些什么。
“不好。见你,难受,不见你,也难受。”
“能得陛下如此抬爱垂青,皓宇惭愧。”
“先生,你对朕,真如此绝情?”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之爱,皓宇承受不起。”
这是白皓宇的真心话,今天就算这里站的是萧野,他也会如此说。
宋光隆垂眸苦笑,道一句:“罢了,是朕奢求太多了。”
白皓宇闻言,赶紧双膝跪地,谢主隆恩。
宋光隆依礼制,授白皓宇状元府邸,亲笔提名授予“状元府”的匾额,赐“麒麟玉佩”,封为“麒麟才子”,“大胤第一才子”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