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把无惨的脸转向自己,“这件事我教过你,如果下次你让自己受伤,或者让别人受伤,我会惩罚你。”
无惨因为产屋敷耀哉提到的“惩罚”有些畏缩,但是他并不认可罪魁祸首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毕竟怀孕的是他,不是产屋敷耀哉。
无惨眼睛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游离看向别处,红瞳里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无惨,说话的时候应该看着我,这样我才知道你听到了。”
产屋敷耀哉的话不急不缓,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无惨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不得不重新看向神情平静而认真的产屋敷耀哉,明明只是一个体弱的普通人类,那双眼睛里却潜藏着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
“你听到了吗?”
产屋敷耀哉那双紫眸似乎能看穿无惨的想法,他再一次平和地询问道。
“……我听到了。”
无惨不是看不懂产屋敷耀哉的脸色,只是成为鬼后,已经没有需要他看脸色的人存在了,久而久之,这种不太重要的技能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那就好,我会好好照顾你。”
产屋敷耀哉笑了笑,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矮桌上取过了香奈惠带来的药剂。
无惨看到那碗成分不明的黑色药剂,抗拒之色溢于言表,他眼中存了些试探,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开口,“曜哉,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喝药了。”
那一天他已经叫破了产屋敷耀哉的名字,现在再叫曜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份药的确不是必须的。”
产屋敷耀哉没有直接拒绝现在情绪比较稳定的无惨,“可以等你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再喝。”
无惨松了一口气,只要一想到那种药的名字叫安胎药,他就根本没法平静下来。
好在产屋敷耀哉态度也和缓了许多,虽然两人现在知根知底,却没有说破,默认维持着之前相处的状态。
只要无惨不提鬼的事情,产屋敷耀哉不做过分的事,他们就可以暂且平静的相处下去——直到黑死牟来救他。
“耀哉,我想起来走走。”
无惨谨慎地开口试探着产屋敷耀哉的容忍程度,虽然是提要求,但还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在被产屋敷耀哉强吻之前,无惨的语句一定是,我要做某件事,而不是商量着说,我想做某件事。
“现在走一走确实对身体更好一些,我陪你。”
产屋敷耀哉的这会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视线明确的落在了无惨的肚子上。
无惨被他毫不遮掩看向腹部的目光又刺激地露出羞恼的神情,看其他部位都没有关系,但他还是没法接受,比例完全不协调,充斥着异样别扭感的肚子这样被盯着。
他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想要去遮挡突兀的肚子,然而生命力蓬勃又长势良好的孕肚仅靠衣袖已经不能完全遮掩了。
“不用那么害羞,无惨。”
产屋敷耀哉看着无惨咬牙启齿的模样,目光祥和。
“我没有。”
无惨一只胳膊挡在身前,一只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了身,隆起的腹部已经顶在了腿上。
他身上的力量仍然被限制着,但是没有严重到之前自理都无法做到的程度,这也让他对自己产生影响的未知药剂愈发谨慎。
从现在开始,不管产屋敷耀哉说了什么都不能认真听,暂时也不要和他对着干,不能被他挑衅,绝对不能生气,被找到借口喂药。
无惨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心里的怒火是暂时安抚下去了,但是憋屈感却由然而生。
“能起来吗?”
产屋敷耀哉的手伸到了无惨跟前,无惨目光凶恶的盯着那只手,把自己的手拍上去,借力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无惨立刻就想甩开那只讨厌的手,然而卧床太久又有些沉重的身子并没有无惨想象的听话,一步迈出,虚软的腿就要带着身子向前倾倒。
“小心。”
产屋敷耀哉上前一步,直接把无惨接到了怀里。
靠在那个味道熟悉的怀里,无惨的呼吸又渐渐急促,他的头埋在产屋敷耀哉胸前,身体僵硬,内心的情绪多变得像是在打架。
太没用了,为什么走路都能差点摔倒。又和产屋敷耀哉离得这么近,好想快点推开他。不要生气,没事的,他不会现在对你怎么样,你没有做错什么,不会有惩罚。
无惨不动,产屋敷耀哉也就任由他靠着,直到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无惨才状若无事的从产屋敷耀哉身上离开,只是脸上还带着不知道气恼还是羞恼的薄红。
产屋敷耀哉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紫眸依旧温柔的看着无惨,无惨却被这种稀松平常的目光看得越发不自在,脚趾忍不住蜷缩着抓紧了地面。
“我们去庭院。”
无惨脱口而出,随便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才能转移掉身上的不自在。
“无惨,现在是白天。”产屋敷耀哉低咳两声。
无惨呼吸一窒,是啊,居室里没有点蜡烛就这么亮,所以现在是白天,还是时间最长的夏季白天。
鬼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去。
因为睡了太久,所以就连这种基本的事情都会搞糊涂吗?
无惨低头咬牙,他被这件事打击到了,回想起来,这段时间他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激动,身体也完全也不受掌控,行事作风不成熟到完全不像是活了一千年的鬼王。
这些究竟是退行的后遗症,还是他其实已经被产屋敷耀哉折磨到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