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疼得厉害,她打了套八段锦,浑身松垮些。
别的伤,只能靠时间养了。
药买不得。太耗钱。
她和邱老头老早合计着,送小埋去读书学些什么,将来有个好去处。
钱自是要省着的。
回到木屋,小埋和道士两个还未醒。
反倒锅上传来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纪筝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掀开砂锅盖一看。
蒸腾的白气扑面后散去。
锅中煨着小鸡蘑菇汤。浮着薄薄泛金黄的一层鸡油,奶白的菌子随着滚水冒尖儿,送出鲜香。
表面撒了把翠绿的葱花。
精华。
纪筝想先舀一碗。
邱老头唬她一声,往她手里塞个扁盒子。“太烫,我给你舀一碗留着,凉一凉。”
纪筝捏着掌心的盒子。
嘴上怼“饿死我才是”,心里却暖暖的。
邱老头塞给她的是红花膏油。小埋瞎跑,经常磕磕碰碰,这是专给她买的。
邱老头阴天下雨腿疼,自己都舍不得用。
今天这鸡也是,放在平时,邱老头肯定舍不得吃,怕是要腌制晒好,放到过年再吃。
不过这回情况特殊,他想炖鸡汤给两个孙女都补补,才做得十分用心,佐料都给得足足。
那两个昏迷的也香醒了。
醒得正是时候。
小埋、疯道士都捧碗大快朵颐,汤底都喝个精光,恨不得舔碗壁。
邱老头只吃菌子,碗里没肉,都留给小的。枯瘦的手,捧着温热的碗壁,隔着汤热气,瞧着三个后生笑。
还是纪筝硬给他夹了几块大的鸡肉。
疯道士时而清醒,时而胡言乱语,这会儿又只记得自己叫崔惊樾。
然后就躲去角落玩草根。小埋把他当玩伴。两个斗嘴,差点打起来。
吃毕,收拾碗筷。那两个吵了又和好,还讲礼貌,排排队,你让我我让你的,磨蹭半天去洗澡。
等纪筝再看时,两人已玩睡着。
小埋窝在土炕里,圆嘟嘟的小脸埋在稻草边,呼出鼻涕泡。枕边是她编了一半的竹篾笼,手掌大小的奶兔,正团在里头打盹儿,红眼睛闭上,变成一条短短的黑线,埋在白花花的兔毛里。
土坑里,小埋的“床”,还特意空了半边,留给疯道士。
她的“新朋友”崔惊樾,却并不领情。
自顾自缩在木屋角落里,道袍当破被,蒙住脸睡觉,维持着流浪时的习惯。
他洗净后,露在外面的手,手指纤长好看。
这么长的手指,不愧是学道的。
要么天赋异禀,要么从小泡软骨水,以保证手指的灵活度。
如此一来,再复杂的结印,再拧巴的手指缠绕方法,就都不怕了。
走神了。
纪筝拉回自己的注意力,疲惫地靠在桌边,寻自己三年前的旧褡裢,试图找出纸笔来。
折腾了一日,感觉站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