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时清兰帮孩子换了鞋,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主意:“那我们给师爷打电话好不好?师爷最喜欢松儿了。”
程松直反应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时清兰大喜过望,牵着小孩到电话面前,拨了个号码,免提,和孩子一起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
“哪位?”那边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时清兰笑道:“老师好,我是阿兰,老师现在有空吗?我们松儿想师爷了。”
“有空有空!”那声音一下就高兴起来,轻快了许多,“松儿在哪儿呢?”
“师爷好。”程松直慢慢地说,吐字很饱满,就是明显不太开心。
这位师爷是程老师上大学时的恩师,自己没有孩子,对学生格外疼爱,对学生的孩子那更是宠得紧,光听这三字就紧张了,立刻问:“松儿怎么不高兴了?”
“爸爸打我!”程松直中气十足地喊,吓了妈妈一跳。
“爸爸怎么打你呢?”
“他是大怪兽!”
“啊,是是是,他是大怪兽,他……”
“他打了我一百下!”程松直上头了,也不听师爷说话,一个劲地喊。
“怎么打这么多?”
时清兰都听不下去了,忙拉着小孩,解释道:“没打这么多,松儿胡说呢!他哪知道一百是多少啊?”
“那程映泽那个家伙呢?”
“他躲去学校了!”
时清兰无奈摇头,赶紧跟着解释:“大程今天还上课呢,不过周六放学早,四点就能回来了。”
“松儿不生气哦,等那个大怪兽回来,师爷帮你骂他!”
在学校办公室里改作业的大怪兽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是到点回家以后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美女老婆和撅着嘴一脸得意的小屁孩,怎么说呢,那个表情让程老师很想再揍他一顿。
时清兰搂着孩子,道:“老师说,让你回来以后给他打电话。”
程老师“哦”了一声,毫无防备地拨了电话,结果被老师要求免提,程老师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免提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程映泽,你是不是又打孩子了?!”
程老师先是震惊,随后反应过来是死小孩告了状,立刻扭头狠狠瞪了程松直一眼。
程松直有人撑腰,根本不怕,叉腰嚷起来:“师爷!他瞪我!”
程老师:???等一下,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程映泽,你干什么?你安分点!”
程老师朝天翻了个白眼,道:“老师啊,程松直他在晚自习的时候叫我学生出来陪他玩,我说他错了他还不认,我就打了他几下,他就闹脾气,告状,现在还反咬一口,您这样帮他,他以后都不怕我了!”
师爷在那边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也不能不约束小孩,可是到底是舍不得小孩挨打又不高兴,道:“那你打他这么凶干什么?阿兰说小孩一整晚一整天都没说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什么呀?他就是故意的!想讨人心疼,等会肯定让我给他买这买那!”
“你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
程老师一顿,失忆了一般:“有吗?”
“有,我跟你说,松儿就是遗传你的,你还好意思打孩子,你自己反省了吗?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赶紧给松儿道歉,把孩子哄回来,不然我真收拾你了!”
“凭什么呀?他先做错了,没见他认错!”
“你跟他比什么啊?他才三岁,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当爸爸也才三岁啊!”
“程映泽,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程老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为什么要把程松直生出来?又花钱又费劲还占时间,最重要的是,他要受这夹板气,被程松直气完了又被老师骂,程松直就是克星,早晚克死老爹!
程老师深呼吸两下,转头憋出一个假笑,机器一般说:“松儿,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打你这么重,松儿不要生气了,好吗?”
其实程松直屁股今早起来就不疼了,听师爷骂了爸爸一顿开心得不得了,但还是装模作样,瞪着圆眼睛提要求:“我要吃冰糖葫芦。”
果然是讨债来了,程老师被迫点头:“好。”
“还要去坐小火车。”
程老师笑容渐渐消失:“好。”
“还要买新的奥特曼。”
程老师看着小孩,突然觉得手好痒,好想打人,却只能点头:“好。”
“好”了半天之后,程松直总算消气了,程老师也逃过一劫,没有再继续被骂下去,在这大半个小时里,程老师最庆幸的是,程松直没有要求以后不能打他。
兔崽子,走着瞧,总有一天打烂你这个屁股!
因为答应了小孩这么一大堆事情,今晚也不用在家里开饭了,程老师和时清兰带着孩子去了清河广场。清河广场是附近一个中高端的商圈,人流适中,是周围居民经常光顾的娱乐区域。在这里,程老师可以一口气搞定程松直提出的许多要求。
程松直手里握着刚买来的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被爸爸抱着进了一家湘菜馆——这也是今天的要求,爸爸要全程抱着他。
进了餐馆,程老师把孩子安安稳稳放在椅子上,终于能松松手了。程松直自顾自啃冰糖葫芦,爸爸妈妈坐在对面点菜,点完菜以后又开始讨论国庆去哪里玩。
“松儿想不想去看师爷?”程老师问。
程松直呆呆的,好像去不去都无所谓,毕竟师爷对他来说也只是个能告状的人而已。时清兰道:“不是开学前才去看过师爷吗?我还想趁他没有学习压力多带他出去走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