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毒,昨天在公安局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所以被送去强制戒毒。咱们酒吧……嗯,因为有客人嗑药,摇头丸,所以停业整顿。”既然开了个头,后面的就一起说了吧。
白以辰对“吸毒”两个字有些无措,在他看来吸毒这种罪行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看过很多缉毒禁毒的宣传,毒品简直就是罪恶之源!
听闻林子吸毒,白以辰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一种切近自身的恐惧感牢牢攫住了他。安诺敏锐地发现了白以辰的恐惧,他看到这个孩子的瞳孔在一瞬间扩大,呼吸急促。他有些后悔告诉白以辰这些,在他看来不算什么的对于白以辰而言已经足够震撼。
“嗯?”安诺有些无奈地发现,白以辰的头发对自己的手有种特殊的吸引力,无论在什么时候和场合,他总会不自觉地去揉白以辰的头发。这不,安诺突然发现在自己的手又在白以辰的头发上了,柔软的发丝细密地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丝丝入扣,顺着自己的指尖蜿蜒攀爬,一直缠满自己的心。
安诺皱着眉把自己的手指从白以辰的发丝间扯出来,轻咳一声,敛了敛表情颇为严肃地说:“白以辰,你还是换个工作吧。听我的,快递就挺好的,我真有朋友在快递公司当个小头目,挣钱也挺多的。”
白以辰越来越肯定安诺是更年期了。
这人不但忽喜忽怒,而且还絮絮叨叨!换工作这事儿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昨天就说清楚了的怎么今天还在说?
“我不去!凭什么你说让我换工作我就换工作呀!”白以辰从来都是个倔小孩。
安诺心里有点儿犯愁,这分明就是一个处在青春叛逆期的毛头小子!正是着急忙慌地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对别人的提议一概拒绝甭管好赖。凡事不能劝,越劝越麻烦,说急了能离家出走……哦,对,白以辰不存在离家出走的问题,他只会离店出走!但别指望他就此便会换份工作,他只会找家更糟糕的酒吧继续打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能力”!
安诺深深地叹口气:“白以辰,你怎么那么拧呢?你看,你来燃惑不就是因为工钱多么,我给你换个更多的不是更好么?换个工作你也可以常回酒吧来玩啊。”
白以辰有点儿生气了:安诺不但三番两次地赶自己走,甚至还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一点儿也不亲切更谈不上温柔!“白以辰”这三个字可以从任何人嘴里叫出来,唯独不能从安诺嘴里叫出来!就好像任何人都可以直呼安诺的大名,只有他白以辰能叫安诺“安大哥”,在白以辰心里,安诺只能叫自己“傻小子”或者“傻小白”,白以辰觉得自己真是在抖。
“安大哥,你干嘛一直在赶我走?”白以辰板起小脸,一本正经略带怒容。
“我没赶你走啊?”安诺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跟青春叛逆期的小孩没法对话。
“那你干嘛一直让我换工作?嫌我干的不好?老板都没挑我毛病呢!我就想在燃惑呆着,我哪里也不去!”
安诺觉得自己又开始烦躁了,这个孩子怎么说不听了呢。
“白以辰,你别好赖不分!我这是关心你照顾你才让你换工作,你扯哪里去了?”安诺毕竟是警校出身,又不是户籍警片儿警,讲究温柔细致,让老百姓观之可亲;他一个刑警,端的是满身煞气,行动起来雷厉风行,严肃起来金刚怒目,威慑罪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急怒攻心不由自主地就把本来掩饰得很好的刑警范儿端出来了,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绷得死紧,每一道细纹都刀凿斧刻,目光淬火钢牙紧咬,怒火波及方圆十米之内。
白以辰被吓住了,他的安大哥从来没有这样过!白以辰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明亮的眸子里瞬间就是一层朦胧。
如果安诺还有三分理智,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把白以辰吓唬走永绝后患!
但是,安诺又犯抽了!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抓住白以辰的双肩往回带,半圈进自己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怎么了怎么了,生气了还是吓着了?我其实就是觉得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你!这不关心你么?”语调温柔得让安诺想抽自己一顿!
白以辰在安诺怀里翻个白眼,想“果然就是个更年期!”
更年期也好,青春期也罢,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白以辰从安诺怀里挣出来,立正站好面容整肃,弄得安诺简直想跨立了。
“安大哥,我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安诺预感到,让自己头痛不已的事情要发生了。
“安大哥,我不会离开燃惑的!不光是钱的问题,我每天看你们跟各式各样的客人周旋,都觉得你们真厉害,能那么巧妙地化解矛盾解决问题,我觉得在燃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是为人处事方面,我觉得这对我将来的人生很重要!另外,你说的那些危险,我觉得只要我洁身自好总能避免的,我有自信严守做人的底线!最后一个原因是……”
白以辰停顿了一下,他微微侧着头,略带困惑地看着安诺,好像在积蓄力量,也好像在组织语言,半晌才慢慢地说;
“最后一个原因是,我舍不得你们!我觉得你们都很好!老板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软,嗯……还那么帅!肖大哥成天嘻嘻哈哈的,为人开朗又直率,还是个热心肠;还有,还有安大哥你……”
安诺的心都揪起来了!
“还有安大哥你,你,你更是个好人!”白以辰喘了口气,用力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边说边使劲儿点点头,加重肯定的意味。真是奇怪,为什么夸别人轻松自在,翻着花样儿的编词儿,夸安大哥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