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师看了一眼她,转目至对面白衣胜雪的温慈青年身上,露出笑,放下手中木鱼:“身上的煞气少些了。”
季则尘微含笑:“师傅教导的方法的确有用。”
老法师闻言摇头,笑得若有所指:“野鹤闲云,何非法相,清风明月,亦是色尘①。”
季则尘不置可否地颔首。
唐袅衣听不懂老法师说的话,见季则尘似懂了,也跟着点头附和。
以为无人会留意她,怎料却迎来老法师的大笑。
他笑得实在毫无美态,也无出家人的神性,像是闲云野鹤的道家人。
唐袅衣心中更为古怪。
老法师笑完后,悲悯的眼看着她,“诸法空相,檀越眉眼虚妄,真假,假真,亦真亦假,瞧着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真,少了几分妄。”
听完法师的话,唐袅衣忽然明白,为何觉得老法师古怪了。
他看的眼神她有种纵容。
且,老法师此话似见过她。
可她虽然来过,但也没在这里待几日,就前往了汴京,更不可能见过老法师。
老法师见她神色诧异,转言问道:“檀越近来可还再有过梦魇?”
话音甫一落,唐袅衣便察觉身边的青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唐袅衣对法师如此这般熟悉的语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斟酌语气:“听从法师之言,现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了乐法师浅笑:“曾经女檀越便时常要听僧讲法方可入眠,如今好了,那便好,僧也可安心了。”
她听了乐法师讲法?
何时的事?
唐袅衣在心中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确定没有见过了乐法师,也更没有听过他讲法。
“师傅,她未曾见过你。”
安静片刻,一旁传来季则尘的清淡的嗓音。
了乐法师闻言微怔,身子往前探了探。
许是他的年纪太大了,眼瞳已经褪色成清明的琥珀,却清晰地倒影着她的面容。
唐袅衣抬着脸,由老法师打量。
老法师看了许久,垂眸作礼道:“阿弥陀佛。”
老法师并无说是否认错,只轻声道了一句:“不曾改过容颜。”
唐袅衣听得迷惘,转头去看身边的季则尘。
季则尘似对老法师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觉得诧异。
老法师阖眸念了几句佛语,然后睁开眼,没再纠结此事,“不知令堂尚且可好?当年一别,可还想通?”
季则尘道:“她法坛中悔过。”
老法师摇头,悲悯地双手合十:“令堂犯下杀虐,本应如此,只是刑罚还是过重了些,终究慧极伤身。”
“今日檀越前来,是想要解身上的罪孽?”
季则尘神情平淡:“师傅说是下次,今日便是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