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鬼流反倒并未呵斥他,只任他扶着,似乎因为疼痛而无法言语。额角汗水模糊了他的视野,他咧着一张嘴大口呼吸着,貌似连喘息都有些费力。
见此鬼布不觉伸出手试探性地敷上叔叔的胸口,片刻后却似触电了一般猛然移开,惊恐道:“这,这是……”
一旁有人问道:“怎么了?还愣着干吗,还不快些将你叔叔扶起。”
“求,求你放过我鬼流叔。只要你能够放过鬼流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鬼布却突然扑到沐夕的脚边,恳求道。
他看似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沾有补丁的麻布衣裳,瘦小的脸巴掌般大小,一双眼倒清澈见底。
沐夕正揉着自己的脑袋。听到此处不觉一愣,随之无奈地弯下腰去瞧蹲在地上的少年,疑惑道:“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趁机煽风点火,或是找人求救,却为何偏生来求我?”
鬼布垂着头,肩上已有些颤抖,但还是开口道:“因为,因为我感觉到在鬼流叔的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力。也只有,也只有你能够救他”
鬼布的声音不大,可以说细若蚊虫,但沐夕却听得清楚。他看向鬼布的眼不觉变了变。他能够看出少年身体的单薄与魂力是成正比的。然而以他如此薄弱的魂力竟然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种在鬼流体内的千流杀,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沐夕想要杀鬼流是真的,只是以目前的情况自是不能够闹出人命。所以沐夕便特意将千流杀的外表裹了一层魂力。所以当千流杀刺入到鬼流体内的时候才没有马上吸干他的血液。以至于转为缓慢的侵蚀。乃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人性命。
如此手段,即便是冰羽在此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然而……
沐夕的眼眸微缩,蔓上些许的危险。凑到少年的耳边道:“想要杀我沐夕的人我凭什么要手下留情。而你若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
鬼步的身子微微一颤,却依旧恳求道:“我知道是叔叔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求你放过他”
骆泱在一旁听着,虽并未听得清楚,但似是也听出了什么门道,便趁机说道:“此人向来诡计多端,自是也没少与西夂一起作恶。就连这术法都诡异得很,想来门道自是也极其的不光彩。所以,如果我们不齐心竭力将他拿下,怕是所有人的下场都会如这鬼流一般”
“大家有没有觉得外面的魂兽就是他与西夂召唤来的!如此狠毒之事他们是做得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杀了他们,这样外面的危险也许就会不攻自破。不然的话,我们谁都无法安生!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就与他们拼了!”人群前又多了一个不怕死的。
只是在他的身旁眸如深海的少年却是向后躲了躲,一边躲一边还附和道:“是啊!是啊!杀了他们”但面上却无法掩盖地流露出一丝胆怯。
“就是,与他们拼了”亦是有着一些不知名的人与之附和着,声音一声一声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鬼布则转蹲为跪,等着沐夕将千流杀从叔叔的体内逼出来。
沐夕无奈地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发疼的耳朵,手在不经意间搭上了鬼流的肩。
鬼布一惊,但同时却是一喜,道:“谢谢!谢谢你!”
沐夕没再理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人群,眼中突然增了几分薄怒,冷冷道:“我还当你们都是聪明人。却没想到你们竟都这般的愚蠢!外面的魂兽若都是我们召唤而来的话,我们便早在这结界修补完整之前将你们杀得措手不及了,又岂能容你们在这口无遮拦。而且若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结界还需几个魂力充沛之人时不时地来稳固一下。若真的交了手,即便结界不会受损,但两败俱伤之下,又有谁能有多余的魂力来稳固它?到时候你们又能够坚持多久?”
整个魔岩山脉都已被铺天盖地的魂兽所笼罩,如今还活着的人大多都在这里,所以沐夕自是知道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所谓的大义并不重要,他们爱惜的不过是自己的性命。
所以,无论是拿鬼流开刀,还是显露真实的实力,沐夕也无非是在赌,赌这些死里逃生的人即便大言不惭,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再出手。沐夕在赌,赌他们心底间的恐惧,会使他们各怀鬼胎而心生间隙。
沐夕又道:“你们可知在这魔岩山脉中,你们面临如此庞大的屠杀,这背后的阴谋会是什么?也许无人能够揣测,但最终的目的却都无疑是想要你们这里所有人的命。”
沐夕的话不轻不重,却无疑是在给众人的胸口之处又加了一把重锤。他们每一个人都无不是从死亡的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他们要比任何人都能够体会到那种绝望与恐惧。接二连三间他们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更如惊弓之鸟,没有人再想回去重新经历一次。
骆如看在眼里,不觉焦急道:“你们可千万别相信他的狡辩,难道对于西夂你们还不了解吗?我沙之朗国的索塔就是他连同泽利尔一起破坏的。谁又能保证在我们掉以轻心的时候他们不会除之而后快!”
骆泱站在一旁也沉声道:“虽然我们并不是一个帝都的人,抑或并不是一个种族的人。但自我国索塔被毁之后,里面原本关押的三千多个凶残无比的魂兽便都鱼贯而出。街上、房屋瓦力下、野外皆是被啃嚼一通,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孩童,都没能放过。
现在它们怕是已经遍布了整个魂术大陆。难以想象,所过之处该是怎么样的哀嚎遍野,尸骨无存。所以,凶兽就是凶兽,他们天生以肉为食,野性难改,你们难道真的指望他西夂能够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