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谷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好半天冰羽也没有说话,只冷着脸看着沐夕。
沐夕则微垂着眼帘,掩在眼帘下的眼有些发红,漆黑的瞳仁处更似有氤氲的迷雾缭绕。他嘴角的血尚未抹净,胸口还上下起伏着,但此时也唯有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方能够支撑着,以至于不至于马上倒下。
就在此时,冰九寒突然再次跳出来,很不合时宜地道:“少主,你莫不是真的从一开始就认识这小子吧!我怎么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对他手下留情,还有你手中的水木断清剑,虽是我族三大魂器之一,却只能用来惩戒犯了错的弟子,教训起人来自然是最好的,但却并无杀伤之力。虽打在身上很疼,却连皮肉伤都不会落下。试问,这小子可是我冰蓝族的人?您放着千醉不用,为何悄悄将它拿了出来?还有,我们虽然认了你就是我族之前不知所踪,丢下我们这么多年的少主冰羽。但是时隔这么久,光平你这千醉还有这水木断清剑可远远不够。三大魂器缺一不可,你可还能拿出泠辰石,或是解释一下,你为何不让我们杀他”
冰九寒的嘴角带着疑惑与不解,但却并不敢直视冰羽的眼睛,只余话语中的步步逼近,身子却是向后缩的。
他的话不轻不重地落下,却刚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地转向了冰羽,亦是将所有的毛头又都指向了他。
“呵!这话问得有意思”听到此处,沐夕突然轻笑了一下。
冰羽冷冷扫了他一眼,眼中却并无任何的情绪。水木断清还在他的身侧,他也并无要换回千醉的意思。寒风吹过他冰蓝色的长发,又拂过他雪白的衣衫,最后定格在他那张冰雕般俊朗的脸颊上。他却连看都没看那冰九寒一眼,只回道:“泠辰石不在我手里。解释,没必要。”
冰九寒似有不甘,他又将目光落在了巫马焉霓的身上,试探性地问道:“焉霓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知巫马焉霓微微挑了挑眉,向一旁躲了躲,却是极为嫌弃他。随之冷哼道:“冰九寒,即便是你有疑问,却也不该这般对你们的少主说话。若不是羽你们现在可还有命活着?他可是任谁都能质问的?还三大魂器缺一不可,你可知道当年那场大战何其惨烈,血国如何猖狂,能保住其二已是不错,你还敢提这些。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我……我只是担心少主会被奸人所迷惑”冰九寒的面色微微发红,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怎奈碍于巫马焉霓周身的气焰,也只能向后退去几步,将目光又有些迟疑地转向了沐夕。
“那个谁,奸人?你说的是我还是你?”沐夕“噗”的一声笑出声来。他用手拄着地面慢慢坐了下来。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腰间的黑泥鳅拔出,摆在了身前,一双眼则浸在了黑泥鳅洁白的剑气之中,漆黑如墨,浊着幽幽的寒芒。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巫马焉霓再次问道。
“你竟还能笑得出来,待各大帝国中的人赶来,即便是他冰羽也救不了你!”骆泱被妹妹扶着,头上的大蒜头已是瘪了一半。
“哦?”沐夕微微抬起头,目光自骆泱骆如的脸上扫过。缓了片刻,随之似是没忍住,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无奈地指着冰羽道:“你们还真当这个冰山脸是在救我?哈哈,还跟我相识?你们当真是可笑,当真是愚不可及!也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埋汰我,还是在埋汰他。你们也不看看他这个样子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半天也吭不出个声来。你们问上好几句,他唯能蹦出那么几个字,我若认识他,现在怕是跟你们一样,快被逼成半个哑巴了!行了行了,你们想骂就骂,可别用他来埋汰我”
“……”冰羽额间的青筋跳了两下,握着水木断清剑的手紧了紧。
“臭小子,不知好歹,你当你辱的是谁,简直冥顽不灵!”巫马焉霓美眸微立,仿佛被沐夕骂作木头的是她一般,火气嗤的一下又上来了。只是这次她却并未急着动手。她美眉微转,似是看出了什么般,视线在沐夕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黑泥鳅的身上。
她虽与沐夕没怎么交手,却也能够从水华晋的身上看出沐夕的狡猾多变,所以到了如此境地,沐夕竟还会如此猖狂,那便只能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
一者许是因为沐夕还留有后手,想要激怒这里的人以达到他的目的。而另一种原因便是……沐夕拥有着足够分量的保命符。
而这两种原因,后者显然居多。所以……
“你竟还有纳剑?”待看清后,巫马焉霓顿觉哑然。在她的视野中,那洁白的短剑就静静地躺在沐夕的面前,而上面符咒繁复,显然是与主人签了生死契约的。
“纳剑?”听到此处,骆泱骆如也微微怔了怔。因着纳剑在世间比较稀有,而且又为魂器,所以若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无从察觉。所以他们自是不曾想过。
而纳剑既是魂器又为纳器,便是与使用者拥有两种契约,一种也许稀松平常,但两者相交,却为坚不可摧,生死相依。上面的符咒,当是极难去除。
“看出来了?它与主人共生死,所以杀了我,你们怕是连这海明罗与泠辰石的碎片都得不到了。”沐夕说话的语气轻了些,仿佛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威胁的样子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前说那么多话已是拼尽了全力,此时上下眼皮都在打转,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偏偏冰羽的目光又似凌迟一般,将他那一丝的清醒定格在一处,一时之间倒也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