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准备走,杏云却在她背后笑道:“我听许嬷嬷说了,大公子心善,你本就是要出府的。”
“现下留在府里决计不合规矩,你猜猜,若是我去告诉大公子,你这份差事还能不能留?”
难缠。
叶采苓止住脚步回头望。心道大公子早不记得她这号人物,纵是杏云提醒了又能怎样。
她心里淡然,讲话便也无所谓:“随便你。倒是你的字还需练练,一味想着抄捷径……当心反噬自身。”
杏云脸色微变,作势要走,冷笑道:“好啊,这般硬气,那我便告诉大公子去。”
“要告诉我何事?”
一道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是很好听的音色,语调不紧不慢,若青瓷碰冰,温润有声。
——但这也意味着此刻有人执伞立在她们身后。
又是他?两天内见了两面,此刻这声音于叶采苓而言已经足够耳熟,她不用回头,便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杏云确实吓了一跳,回头望,见是自家朝夕相处的主子,立即转身深深施一礼。
刚刚与叶采苓争辩的气尚未消下去,她存了炫耀的意图,抢先对谢泓道。
“大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位染墨姑娘先前巴巴地要进府,后来谢管家要赶她走,她却不走。奴婢今日碰到她便是要和她说道说道此事。”
“说道?你要如何说道?”
谢泓眼睛望着杏云。
叶采苓无奈偏头。杏云当她自己是什么人,身为丫鬟却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么。
杏云则有种受到鼓励之感,道:“此人当初进府时便来路不明,也不知道大公子是否有印象。”
这便是明晃晃地试探了,大公子记不得,但叶采苓自是记得当初入府的情景。
闻笛并杏云两个是狠狠地嚼过她的舌根的。
见谢泓不语,杏云更得意了些,对着叶采苓道。
“喏,你听我们大公子意思。”
叶采苓静悄悄地不语。她此刻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谢府了。无妨,不过是换个地方做工罢了,天底下自有容身之处。
却忽的听对面的男子自喉咙逸出一声轻笑。
“我不记得她?”
“我么,我自然是记得的。”
风自高天而来,吹动谢泓淡青袍袖,勾勒得他身姿愈发笔挺。
他望着自己手下的大丫鬟,漫不经心道:
“倒是你,杏云。”
“天天留心着主子行动,当初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说……我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你这幅样子?”
“婢子知错。”杏云知道自己此刻说错了话,当即重重一声跪下,认错倒是干脆。
她心知谢泓对他自己严格,对下人更是。若此刻说错了话,更无翻身的可能。
谢泓见自己敲打到位,也不多说什么,道:“自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