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秦寒云当时已经在车上,他很快就忍痛驾着被撞得变形的车子驶离了车祸现场。追在后面的人并没有松懈,紧紧咬在后面,势必要让他葬身于此。
关键时刻,还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保镖起了作用,直接带队开车拦住了追在后面的人,并给对方的车致命一击。车上的人没有生命危险,但大多受了伤,很快就被保镖抓住。
等到秦寒云被路人送到医院的时候,保镖们也已经把那群人安置在了一处空房子里。至于撞了秦寒云的罪魁祸首,正经受着严酷的审讯。
秦寒云本想去名下的私立医院,但没想到被好心人送到了人民医院,还惊动了张潮和自己的母亲,登时有些愧疚。
于瑞敏却很心疼他,忙问他伤到了哪里,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转院。一时之间,焦急得很。
秦寒云摇摇头,“只是伤到了右胳膊,腿上有点痛,大概是撞着了,但没有外伤。现在也不需要另外转院,就先住着吧。还可以对外说我受了重伤,陷入昏迷,没法管理集团的事务。”
于瑞敏起初不理解,可结合张潮之前所说,她沉思着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打算了,你放心去做吧。那些小人,你肯定能收拾得了。”
秦寒云却欲言又止,但考虑到母亲的接受能力,还是没有开口。
张潮看出别有隐情,便拉着于瑞敏问道:“妈,你来得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
于瑞敏摇摇头,“一听说他出了事,我就赶紧过来了。我还没敢告诉老爷子,怕他受不了,再有个好歹,那可该怎么办。”
“妈,现在寒云要假装出了事,全家的主心骨也就只有您了。您先去吃个早饭,再回去看看见希吧。我已经让我妈先去照顾着,但我担心见希会害怕,您去了才能让他安心。”
于瑞敏被安排了一件事,立刻有了目标,不再慌乱,“好,我这就去。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要早点告诉我。”她快步离开,心里记挂着见希。
“谢谢。”秦寒云对张潮道。
送走了于瑞敏和律师,张潮也少了些紧张,“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担心你妈一时冲动,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这件事其实和自家父亲、大哥有关。
秦寒云却像是看透了他的担忧,“你放心,这件事牵扯不到易家。”
张潮得了确信,心安了许多,但又想要掩盖心思,“你说什么牵扯到易家?你怀疑我爸妈他们?”
秦寒云定定地看向张潮,过了很久才说:“小潮,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你放心而已。”
张潮转过身,冷笑一声,“那你倒是很擅长背道而驰。”
又一次不欢而散,秦寒云的心里像是梗着一块终年不化的坚冰,寒气逼人。他尝到了苦果,也开始反思自己的第一段婚姻。
不可否认,他确实不是一个擅长经营婚姻的人。做事情喜欢直线条,却又喜欢那柔软到极致的情,人生好像被分割出两条彻底无交集的路,一双腿无论怎么安放也迈得很吃力。
追求结果,确实让他在第一段婚姻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可那背叛了“情”的悔恨时时啃咬着他,令他无法自若。
到了如今,追求结果让他得到了张潮,但内心潜伏着的对于“情”的渴望,却并不满足于表面的风平浪静。
或许,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
有些气闷的张潮走出病房,却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座椅坐下,开始计较自己的未来。在他年轻的人生里,头一次能够沉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即使是答应跟秦寒云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理智过。
韩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他在心里问道。
他抬起了头,看向纯白的天花板,看向发亮的灯,那一道道光线突然变成了那年夏天的粼粼湖面。
他总在每一个可能的时空里想起韩清,像在思念自己身边愈合了的伤口。
那个时候,韩清约他去湖边钓鱼,问他:“你要不要吻我?”
他怔住了,心里的小人既大胆,又胆小。大胆到想要亵渎自己心中的神,又胆小到不敢真对人如何。要是韩清朝他走一步,他反而会后退一步。
韩清笑他,“你躲什么?偷偷看我的时候倒是很大胆。”
他没想到自己平时的举动早被人看在眼里,不由得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在看你,你别那么自恋。”
韩清朝他跨进一大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后突然慢下来,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了他的头发。紧接着,就是额头,鼻梁,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嘴唇上,一触即离。
再分开时,一个红了满脸,一个红了耳朵。从那以后,一种默认的关系潜滋暗长。
他想起这件事,脸上迸出的笑容由幸福转向了苦涩。一个被温柔爱过的人,即使是孤独的,也并不会觉得生活有所欠缺。
可偏偏,他的生活喧闹起来了,也失去了那种温柔的爱。
“韩清,我看见满园枯萎的玫瑰,它们被阳光遗忘了。”张潮自言自语似的说。
得知秦寒云出了车祸,莫北折也赶来探望。
“我看新闻上说得那么严重,还以为你不行了呢!”他一进门,看见秦寒云就感叹道。
秦寒云冷着张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莫北折往单人病房的沙发上一躺,笑道:“你目前没做几件让我看得顺眼的事,我很难说好听的话。”
“可你也没有插手我做的事,你怎么知道你自己不算帮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