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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俩都不说话,易禾起了个话头。
“殿下回京当日,在中门处可是认出了下官?”
“大人风姿,不减当年。”
“不及殿下半分。”
“四世三公,不辱门楣。”
“不及殿下半分。”
“你少年时骨瘦形销,穿官衣时革带移孔。”
易禾愣住,他这是要把气撒我头上啊。
“你上学时温良谦恭,出将后原形毕露。”
司马瞻也愣住,如何能甘心被人连下两局。
他也呷口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谴我戍边的奏疏,到底是谁写的?”
易禾立马闭了嘴。
……
她犹记得荀数自缢之后,司马瞻曾暗示过她一回。
“谎奏圣听者可夷三族,行枭菹。”
现在想来,那日司马瞻就在敲打她了。
易禾虽不知道这件事司马瞻如何知晓,但当年易沣那一道又一道的死谏奏疏,确实都是她代笔的。
弥留之际的人连意识都涣散,如何还能提笔上疏?
先帝如何不会怀疑呢?
易禾只不过是依了父亲的心愿,又仿了他的笔迹,自己措辞润色,之后才递到御前。
此举虽然不算谎奏,可若要论起来,还论个屁……
死罪死罪,还是死罪。
……
“你们司马氏的人,个个都是天纵英才啊。”
李祎打破了沉默,话说得有些叹惋之意。
没错,至少先帝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为保太子没有后顾之忧地登基,他咬了牙将司马瞻送去西北戍边。
若天子不仁,日后仍要赶尽杀绝。
那司马瞻也可持人长短,不至于坐以待毙。
“三公上死谏让皇子戍边,结果却是他人代笔,这话若是传出去,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易禾无声咽了咽口水,是啊,一旦有人说这是陛下纵指使,容不得胞弟,陛下百口莫辩。
真到那时,大晋就要变天了。
……
李祎见他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高亢。
“罢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二人一个欺君,诶,一个灭祖,论起来都是死罪,如今只能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谁也别嫌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