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柒回来的时候,无心苑墙头扒满了看热闹的。
庄澜、凌原和李无疏三个要拜师的在无心苑的主屋门口站成一排,列队恭迎阮柒回府。
“铜板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站最里边,没伤的那个。”
“果然是生得俊秀不凡!不过参阳仙君被藏得严严实实,咱们都没见过,谁知道能有多像,会不会是铜板看走眼了?”
“铜板是宫主的贴身侍童,天天都能见着参阳仙君的相貌,还能认错不成?”
“依我看,定是铜板编来糊弄宫主。”
“你说得有道理,横竖宫主看不见,给他找来个替身,让他早早断了那念想。听起来像是净缘禅师能做出来的事。”
“你当宫主是什么人?什么都能拿来糊弄他的?”
阮柒离开的时候戴着顶旧帷帽,回来时仍戴着,黑色的纱幔垂在面前,瞧不清面容。
他进门前先是停在凌原和庄澜面前,问道:“伤势如何?”
声音淡淡,既不十分关切,也不显得凉薄。
凌原和庄澜都有些受宠若惊。
“都是小伤。那贼人可比学生伤得重!”
“多谢师父关心!师父一路可还顺利?”
凌原在心里怒骂庄澜有心机。
然而阮柒对这句话并未搭腔。
对于这两个少年,他在一开始拒绝过一次之后,之后便由他们去了。
眼见着阮柒继续走向里面那来路不明的家伙,两人心都提了起来——那可是他们眼下最大的竞争对手。
李无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场景他在十年里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每一次迎面相撞,对方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像经过一片树叶,路过一块房檐……
只是这一次,他总算能够被听到看到和触摸到,阮柒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来吗?
不,阮柒的眼睛看不见了。
那他能分辨出自己的气息吗?他还记得自己的温度和脉搏吗?
连李无疏自己都几乎不记得这一切了。
他的心在阮柒靠近时悬到了极限。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阮柒只是从他身边经过,未作任何停留。
因果造化
一切出乎意料,又仿佛预演过无数回一般。
他竟然被阮柒略过去了。
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李无疏身上,窥探的、嫉妒的、讥讽的……
李无疏脸上无悲无喜,单是隔着罗纱静静注视阮柒的面容。
他过去看阮柒,总如同隔了层纱,不大真切,而今分明隔着层纱,却更加清明。
阮柒对他的视线浑然不觉,进屋后将帷帽摘下递给铜板,状若随意问道:“人呢?”
铜板一愣。
不是刚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