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桌面泛着油光,正要取那抹布,却被李半初抢先抽走。
李半初掀开抹布看了眼,上面画着梁都的地图,皇宫附近的一处建筑被画了个记号,上面写着钦天监三个字。
净缘安插的眼线竟然已经打探到阮柒被关押的地点。
不过图上画的钦天监与别处建筑不同,是用红色墨水画的,还打了三个红叉,表明守卫森严,十分危险。
李半初在那地方点了一下,快速说道:“这是司徒衍的大本营。国君对司徒衍言听计从,现在的梁国是国师说了算。钦天监养了不少术士和杀手,那天来抢我……抢我师父的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他培养的杀手。第三个,你应当见过,是摘星。”
“是他?”李刻霜握汤匙的手一时顿住。
“对,摘星和拾月两人是孟宸极他爹给他留下的亲信手下,忠心不事二主,现在竟也为司徒衍所用。如此看来,司徒衍对梁国的掌控,远超外人的估计。”
“怪不得他们敢明着抢人,还将净缘打伤。”
李半初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满脸沉思。虽然救人事急,但现下还未入夜,不能轻易行动,只有干等。
如果司徒衍准备充足,摘星拾月一齐镇守钦天监,那他和李刻霜能有几分胜算?
他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玉符,心想如果自己现在没有实体,而只是一缕神思,面对今天的局面,恐怕只会一筹莫展。
“你吃馄饨加醋吗?”
李半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李刻霜看着他的侧脸,细细扫过他的眉眼,忽然又试探着问道:“你是哪里人?”
“洛水城。”他脱口而出。
“李无疏。”
李半初顿时回神,抬头看他一眼:“我不是。”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李刻霜顿时像被他视线灼伤一般,目光微烁:“如果……你不是他的话,那我……我能不能……”
那对秀致的眉毛皱了起来:“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对阮柒那么上心?”
“……他是我师尊。”
“只是师尊?”
李半初收起地图,用汤匙舀了几下的馄饨,整张脸顿时被馄饨冒出的热气遮掩住了。
“只是师尊。”他说。
李刻霜感觉从天心宗回来以后,李半初对待阮柒的态度与从前大不一样。
他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变化。
真要分辨的话,从前面对阮柒,李半初毫无身为弟子的敬意,甚至还带有几分随性和轻佻,但更像文士观画,只在远处赏玩,并不伸手。
而现在,李半初更像是入画之人,逐渐模糊了界限,身不由己,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