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说了,那利器刺入位置只差半寸就扎进了心脉,险之又险。
沈星溯凝视着这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却见她干燥的嘴唇轻启,模糊地唤了两声,细若蚊吶,听不甚清楚。
沈星溯便将头低着,耳朵几乎蹭到了她的嘴唇,才听见她竟然在轻声喊着:“妈妈……我好疼……救护车到了吗?”
此语生疏,不似本朝常用的话语。
沈星溯静心听着她呓语,分析到她应是在喊母亲送她去送何地。
只是燕洄既不是番邦人,又自小常居家中不曾接触外人,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常用的话语。
属实可疑。
不待沈星溯细想,长荣领着几名嬷嬷去而复返,
沈星溯让开位置,由她们商量着过几日如何抬放燕洄到马车上。
几人琢磨了一番,最后敲定卸下床板,尽量在不挪动的情况下将燕洄移到车上。
只是一人身长的宽阔马车实属不多,也只有沈星溯来时乘坐的那辆可供燕洄栖身。
几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又惶恐地低下头。
沈星溯双手抱肩,挑眉道:“我像这么小气的人吗?匀给她用也就是了。”
商议好了回京的日子,沈星溯转身出屋,走到墙外拐角的花丛旁,大花正蹲守在其中,大张着兽口,流出不少涎水。
刘太守离豹子远远的,见沈星溯过来才堆着笑凑近道:“方才在屋外的贼子擒住了,正等您亲自审问。”
沈星溯侧头看去,花豹前爪下确实压着一个人影,虽在花束掩映下辨不清面容,但能看出是个身量苗条的女子。
沈星溯唤回豹子,女子依然趴倒在远处不敢起身,还是刘太守几步上前,揪住她的领口给人拖了出来。
女子长相娇艳,年纪甚轻,穿着丫鬟的服饰,只是惊吓太过,面目都有些扭曲。
沈星溯伸手格开毛毛躁躁的刘太守,蹲在她身前,待她平静了几分,沉眉道:“你在我院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环顾四周,最后定在沈星溯浓丽的一张脸上,咽了咽口水道:“我叫莺儿,是太守府上前厅端茶送水的婢女,与燕洄同屋,听说燕洄出了事,来看看她,没有别的企图。”
原来是燕洄的好友。
沈星溯缓和了颜色,说道:“燕洄负了伤,现下不方便人看望,待她医好了伤病也就回住处去了,不用你探视。”
莺儿忙不迭地点头,从地上爬起。
沈星溯想到什么,忽然又叫住莺儿,“你可与燕洄的父母相熟?”
莺儿停下脚步,诧异地点了点头,回话道:“他们两位本也是太守府的奴仆,只是燕大叔腿摔折了一直没好利落,所以没能来探视燕洄。”
沈星溯又问了燕洄母亲的情况,在得知那名妇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性格懦弱柔顺,凡事皆不出头后微微蹙起了眉。
莺儿久久没见他再次发话后,壮着胆子告辞,沈星溯只摆了摆手,轻易地放她离去了。
顾念着燕洄伤势太重,沈星溯将回京的日子向后推了又推。
李氏焦头烂额,唯恐再生变故,不停唠叨催促。
最后上车返程那日,沈星溯避之不及,委婉拒绝了母亲邀请自己共乘一辆马车的提议。
只是他刚习惯性地抬脚迈入自己马车,忽然想起燕洄正在车上静养,骑虎难下,思忖着燕洄身量苗条,又能占多大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