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幻觉实在是太过于真实。
闻澈竟然听到了衣物摩擦产生的悉悉窣窣的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岑令溪仍在原处站着。
疼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岑令溪的神色,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看见连朝将那个小篆香炉,连带着里面的香料扔掉了。”
虽然每次的毒性都很微弱,但闻澈好歹也是闻了将近一个月,此次受重伤,太医一诊脉,便什么都知晓了,岑令溪想,这件事之后,她和闻澈之间,便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若是闻澈此次能活下来,那迎接自己的,必然是死路一条,闻澈这样的人,怎会容许枕边有个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他命的人存在呢?
闻澈从岑令溪的声音中听不出来起落和悲喜,但心口处又是一疼。
他呼吸有些颤抖,“令溪,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看看我伤的如何了。”
岑令溪别过眼去,避开了他的眸光,说:“我确实是来看看你,伤得如何。”
闻澈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苦笑着勾了勾唇角:“你是想来看看我死了没?”
岑令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闻澈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便牵动着心口的伤。
闻澈敛了敛眉,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说:“你在这世间,我还不舍得死。”
既然一定要走到这一步,那便,不死不休。
岑令溪似乎愣了下,但又转头离开了。
或许是上天觉得他命不该绝,第三天的时候,闻澈身上的烧退了,修养了十来天,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有胸口处的那道疤痕,格外得触目惊心。
连朝为闻澈披上外衫,将朝臣送过来的札子递到他手里,和他禀报最近的事情,“郎主,您受伤的事情,属下将消息按了下来,岑,”他说到一半,看了眼闻澈的神色,又改了口:“夫人这些天也不曾出门,只是每日会来您房前看一眼,却不曾进来,那日刺杀您的歹徒,属下无能,并未找到,望您治罪。”
连朝说完,垂下眼睛,等着闻澈的指示。
闻澈默了会儿,说:“无妨,查不到便查不到吧。”
那个叫做合玉的,不过是被岑令溪当枪使了,真正的“歹徒”,他又哪里舍得让她死呢?
他又将话题引回到朝事上,问道:“这段时日,江南那边的水灾如何了?”
连朝听到闻澈问这句话,立刻跪在了地上,“已经起了瘟疫,蔓延得很快,京畿也未能幸免。”
闻澈愣了下,一时有些心烦,和连朝吩咐:“起来,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你能阻碍的,一会儿将负责此事的朝臣叫过来。”
连朝称是。
闻澈想了想,问道:“先前让人准备的嫁衣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