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黑眸在夜色下牢牢锁住她,他的眼里一片清明。
“不用了。”他说,“能起。”
夏添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像荒野里低头对上一汪幽深的古潭,潭水自带某种魔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平静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瞬。
夏添低头去看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眼神和表情都有些呆萌的质感:“哦。”
时间好似在此刻静止。
木炭熬过潮湿难起火的烟熏火燎的时刻,迎来噼里啪啦燃起熊熊烈火的辉煌时分。
迷雾般的烟逐渐散去,再也没什么能熏人眼睛呛人喉咙,院子里一切景象逐渐显现出原本的样子。
食物在炉火上的锅具里随着炭火的加热而散发出浓郁的鲜香,是下午晚饭没吃完的鲜锅麻辣兔。
夏添蓦然想起晚饭时,钟斯琰开的玩笑。
“有时觉得你像兔子。”
他边说边从布满红油的砂锅里夹起一块兔肉。
“傻得能被人一口吃掉。”
她刚想说,自己不是兔子,也不会傻到被谁吃掉,也很不服气,想问他能被谁吃掉。
下一秒,他当着她的面,吃下那块兔肉。
然后笑起来,模样有些坏。
“味道挺好。”
他在说兔子。
一定是。
可那一锅兔肉,她别扭得一块儿没吃。
她没吃,钟斯琰自然吃不完,剩下许多,被他打包回来给她做夜宵。
搞得这后院烟熏火燎的,好大阵仗。
夏添怀疑,他是遭了报应——
说她像兔子,又非要她下来吃那锅兔子,这不是让她同族自相残杀么。
虽然她绝不可能是兔子。
手腕间贴着的掌心好像在升温,夏添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抓着自己。
“我不去找人,你可以松开了。”
钟斯琰应声松开她的手腕,却还是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说疼:“起不来。”
“……你刚刚不是说能起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钟斯琰边说边“嘶”了声,像疼得吸气。
“你弄的,你不给我弄起来?”
夏添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哪来的本事,做了什么,能给他弄成这样——
似乎也不过就是吹了口气。
真会这么夸张吗?
她又不是妖女。
其实也见惯了他耍赖不讲理,夏添告诉自己大少爷就是这么娇气的,又劝自己最近多受他照拂,还是不要跟他太计较。
安抚好自己,夏添没什么怨言地继续去扶他。
从前面不好施力,绕到他脑袋后面,双手穿过他腋下,架着他往上抬。
好重。
夏添往上抬到一半,实在没力气,又怕半途而废,伸出只腿抵着他后背,怕他掉下去。
“你能自己使点儿力吗?”
钟斯琰闭着眼,大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