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龙的石头就要砸下,大狗龇牙咧嘴,尖锐的犬牙是最锋利的
武器,它微曲后腿,也准备好了应付迷龙的攻击。
“等等,那狗杀不得!”吴哲从墙上跳下,三米高的墙他跳着如同是在跳几级台阶般轻松,“那是死啦死啦的兄弟。”
迷龙的石头落地,差点砸了他自个儿的脚背。
吴哲招呼狗:“狗肉,来。”
狗肉屁颠屁颠地跑向吴哲,乖巧地蹲坐,摇晃着尾巴,哪儿还有半点凶狠。
吴哲顿时成了焦点,收容所里的人都在看他。
吴哲露出招牌笑容,阳光开朗,“我是吴哲,不是张立宪。”
众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在确认吴哲真的是吴哲后,都唧唧呱呱地嚷开了。
不辣说:“吴哲你个王八盖子的,跑哪儿去咯。”
郝老头牵过吴哲,慈祥地说:“娃娃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译问:“你那天怎么和我们分开走啦?”阿译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大家不七嘴八舌了,他们等吴哲的回答。
吴哲说:“我找人去了。”
孟烦了冷哼,“您这是真找人去了还是咱团长心疼您觉着您和咱这么一群窝囊废呆一堆不合适啊。”
孟烦了的话里总是带着刺儿,损人是他的本能和爱好,吴哲也不气,重复道:“我真是去找人了。”
郝老头推了一把孟烦了,他是很喜欢吴哲这个娃娃的,聪明又伶俐,还有现下的人少有的好心肠,“娃娃呀,你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吴哲从兜里翻出几个罐头递给郝老头,“这是我带给你们的。”
不辣抢过罐头,摩挲着铁皮的壳子,“哎哟喂,好东西哟,美国罐头哈。我们上次得到的两个罐头都被烦啦这个莫有良心的东西拿去给女人咯。”
孟烦了歪着嘴笑,他自动过滤了不辣的话,矛头还是指向吴哲,“这我就想不通了,你既然找到了你找的人了,那还留在禅达做什么呢?还想当炮灰呢?不对,不对。”孟烦了摇头,“这罐头可是个稀罕物,你这一拿就是几罐的,可够慷慨啊。发了?”
吴哲说:“烦啦,我算是能想的人了,你比我还能想。这是我一朋友家里的,我顺来的。”
孟烦了还想说,迷龙打断了他,“你说这狗是死啦死啦的兄弟,啥意思啊?”
吴哲顺毛抚摸狗肉的下巴,狗肉享受的直哼哼,“这是死啦死啦的狗,他前几天拜托我帮他找的。我那儿养狗不方便,寄放在你们这儿吧。”
孟烦了又有话了,“等等,前几天?敢情你前几天还见过他,那就是说他没死?!”
“对,他没死。”吴哲肯定了孟烦了的猜测。
炮灰团的诸位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当龙文章被拷着上了师部的车,他们都认为那个人死定了,那个叫做唐基的和气的老头子也对阿译说了节哀顺变,
他们是以为龙文章早就死了的。
丧门星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人要好久才放呢?”
吴哲苦恼地说:“这说不好。没死是暂时的,他的审判还没下来。我听张立宪说下个月会开庭审讯,虞啸卿应该会传唤你们,你们……”吴哲扫视孟烦了等人,“你们,会帮他吧?”
众人哑然了。对于龙文章,他们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是那个男人让他们有了和日军拼搏的勇气,是那个男人带他们回到了禅达,可也是那个男人,在南天门欠下了一千座坟墓,那坟墓里,亦有他们的兄弟。
众人还没理出个头绪,哨兵回来了,还带来了何书光和宪兵,为免被何书光撞见,吴哲也不再停留,又翻墙出了收容站。
吴哲回到家时刚好张立宪要出门——他和袁朗已然在张立宪处安家。
张立宪眼圈乌青,显然是被人打了,院子里的袁朗也好不了多少,他穿着一个背心,裸|露的肌肉也有不少瘀伤。
吴哲叹气,“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
张立宪和袁朗的身手在伯仲之间,两人都是棋逢对手精神爽,逮空儿就切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吴哲就负责给两位伤员上药,他有一种自己成了军医的错觉。
吴哲本是要先给张立宪看伤的,但一瞧着袁朗,就舍了张立宪提了药箱翻出药水就给袁朗涂。
张立宪很无语,每次吴哲都是先料理完袁朗才会来关注他,这种不公平待遇让他很不平衡。
“吴哲,我是伤在脸上的,也不见你楞个紧张。你那个队长那点皮外伤,还用得着涂药呀。”
吴哲头也不抬地答:“你那也是皮外伤。”
张立宪跺脚,“这是脸!人就是靠一张脸吃饭的!”
吴哲说:“我头一次听说军人是靠脸吃饭的。”
“你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吴哲汗,他压根没说小白脸这几个字。
袁朗听着两人没营养的对话偷着乐,这俩小家伙凑一堆真够好玩儿。觉察了袁朗的得意,吴哲涂药的力度加大,痛得袁朗“嘶”的一声,吴哲挑衅地勾起嘴角,袁朗刮了下小孩儿的鼻子,笑骂:“小混蛋。”
张立宪不自在地转身,在他的印象里,吴哲和袁朗的相处方式真的很奇特,他们不像普通的上下级,更不像普通的朋友,他们亲昵得过分。袁朗对吴哲的宠溺像是对自家的孩子,吴哲对袁朗的依赖更甚于儿子对父亲的依赖。要是袁朗的年纪再大上一轮,张立宪敢肯定袁朗是吴哲的爹。
张立宪蓦然想起了某个在牢中的人,那人和袁朗有相同的脸,那人用一种痴迷的,令他无法理解的目光凝视他。吴哲对他提过龙文章,可并不细说,吴哲说:“若是他有幸活下来,那么你定能慢慢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