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谷入口隐秘,夜公子能顺利找到这里,还能得到医仙的首肯留下,当真是不容易。”
“为了小倾儿,这一切自然都值得。”
玉倾自嘲地笑笑:“巫女的位子位高权重,甚至连皇室都无法约束一二,夜公子目标远大,自然值得。”
夜舞勾了勾手指,明明唇枪舌剑般的话语,他却偏偏讲得风情万种,那音调浑似情人间的戏谑:“小倾儿又如何知道越倾国不是想倚靠你这棵大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玉倾转头看向夜舞,眸光冰冷:“我自然知道。”
“一说到越倾国,小倾儿就是这副模样,浑似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夜舞对她的表情不以为然。
玉倾冷哼一声。那些生死之时的场景,其间的种种情意,又岂是外人能够明白?
“小倾儿,我倒也不想瞒你。我确是对你的巫女身份很感兴趣,也对你很感兴趣。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话,小倾儿大概都听不进去。我只告诉你一点,若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当然,我不可能白白帮你,肯定有我的条件。”夜舞说着伸了个懒腰,“盯着你这个巫女位子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呐。和他们相比,我算是温柔得多了。而且,”他转头看看玉倾,“越倾国能做到的,我全能做到。而我能做到的,他未必做得到。”
玉倾站起身,冷淡地看着夜舞:“夜公子为何总是将自己与我哥相比呢?在我眼中,你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夜舞一笑,也站了起来,他本就比玉倾要高,居高临下看着玉倾,身上隐隐显出几分气势:“自然没有可比性,他一个废弃的前国师,除了傍上你这棵巫女的大树来乘凉才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还能做什么?”
玉倾眼中怒意勃发,冷峻盯着夜舞。
夜舞丝毫不以为意,眼中尽是对越倾国毫不掩饰的不屑。
半晌。
玉倾忽地眼中怒意褪去,轻笑一声。
夜舞对玉倾的转变有些迷惑。
玉倾淡淡道:“你们这种眼中只有利益与条件的人,自然不会明白。若是同你们认真下去,我就输了。”说着转身便走。
夜舞脸上的表情相当僵硬,看着玉倾的身影,忽地说出一句:“在你眼中,乔医仙也是为了利益与条件才出手的人么?”
玉倾转身,有些困惑地看看夜舞:“这关他什么事?”
夜舞忽地笑出声来:“你居然不知道他为何出手帮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出手救越倾国么?你还真是……真是笨得可爱。”
玉倾垂目:“夜公子好像知道不少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夜舞轻笑道:“小倾儿不是说,我是那种眼中只有利益与条件的人么?说与你听?于我有何好处?为何要说与你听?”
“你若不说,我又焉知你刚才那句是不是胡话?”
夜舞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想。”说着背起手,施施然走过玉倾身边,“你多少该感觉到一点越倾国和乔医仙总有些不合吧?一个病人一个医生,若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怎么会相处到现在这个程度?”
“带我哥来求医的是我,欠乔医仙情的也是我,与我哥没关系。”
“小倾儿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何况你若真觉得这理由站得住脚,不妨直接说给乔公子听,和我说这些也是无用,我又帮不到你什么。”说着已然走远。
玉倾看着夜舞的背影,不发一言。
乔容……么?
入夜。
秋百合按往常的习惯,在灶下烧了热水,抬到玉倾房间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
玉倾每天睡前都会冲洗一下稍解疲意,然后再上床借着刚刚洗澡过后的舒缓劲儿进入梦乡。
医仙谷虽然生活较之巫女府要简陋得多,但四周花草甚多,也颇有一些对身体及皮肤都极好的药材,秋百合在甫到谷中没多久便养成了摘花草投入浴水中的习惯。
玉倾脱了衣裙,迈步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浸泡着全身的肌肤,秋百合对这方面掌握得很快,每次泡在她准备好的澡水中都有一种相当舒爽的感觉,玉倾舒服得不由叹了口气。
秋百合沉默地站在玉倾身后,拿着瓢将水一次次浇到玉倾的后背上。
玉倾伏在桶沿上,思绪不由飘远。想到越倾国白天为秋百合说的那句话,再想想自相见后秋百合对自己的维护,不由有些后悔。
秋百合对自己一向忠心,自己这又是在置哪门子气呢?
桶里的水微微凉了,秋百合加过三次热水后,见玉倾仍没有起身的意思,开口提醒道:“巫女大人,该睡了。”
玉倾惊醒过来,接过秋百合递过来的大毛巾,拭干了身上的水份,又穿了内衣,那边秋百合已经将毛巾等都收好,正要送出去,玉倾忽然开口道:“百合。”
秋百合转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巫女大人还有何吩咐?”
玉倾叫了她一句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一会儿才道:“百合,跟着我,委屈你了。”
秋百合道:“能为巫女大人尽心,是百合的本分,巫女大人此话,百合不胜惶恐。”
玉倾叹气道:“百合,你近来,对我越发恭敬了。从前,我们本不是如此的。”
秋百合又施一礼,却不说话。
“百合,你出身于月牙族罢?”
“是。”
“所以,月牙族人有认主一说,你在半山亭中才会对我口称‘主人’,是么?”
“是。”
“月牙族人在每一代巫女即位时,都会先送过来一个灵力最强的女子为巫侍,你便是月牙族送来的灵力最强的巫侍罢?只是,你在百花会上如何认出我是巫女的?月牙族尚有辨别巫女的能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