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换上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玉倾“哈”的一声笑,身形摇动,越倾国怕她撞到头,忙伸臂去拦,玉倾便笑倒在越倾国怀里。
越倾国唇边噙着淡淡的笑。
那边乔容微哼了一声,几人忙看去,却看到乔容仍旧在昏迷之中,并未醒转。
秋百合忽道:“巫女大人,这般将乔医仙带出来,可怎生对待才好?”
玉倾脸上的笑微微一黯,半晌才道:“若非我们,医仙谷怎会毁于一旦?现下已是这般光景,尚不知乔医仙心里痛成何样?若乔医仙不反对的话,便暂居于我府中罢。昨夜之事,日后也不知是否有机会弥补得上。”
她这话一出口,越倾国两条手臂一动,将她抱得紧了些,轻声道:“我知你心中愧疚,不过你放心,一切自会好起来的。”
秋百合垂目。
夜舞却笑嘻嘻道:“小倾儿既这般大方,不妨也算我一个么。”
玉倾怔了怔。她倒没有想过夜舞的去向问题,在她看来,夜舞既然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不愁落脚之处。而且她虽然对夜舞不似最开始那般抵触,对他昨夜的援手也甚是感激,但还不至于相熟到要将他邀回府中。
越倾国淡淡道:“夜公子的落脚之地可也被烧了么?”
夜舞妖娆笑道:“那自然不会。但不论如何,昨夜之事我也算是有功罢?现下我与小倾儿多少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罢,去世间闻名的巫女府上一游,难道小倾儿还会不肯不成?”
越倾国道:“夜公子此前也未必便没去过。”
夜舞道:“不瞒越公子说,巫女府既然玄虚甚多,世间之人,对此好奇的肯定也不只我一个。只是那里面太过厉害,从来未得巫女首肯而踏入巫女府一步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来。我再怎么想见小倾儿,也知道只有留得性命在,才能看到不是?”
他们这般在马车里你一言我一语,车外的车夫却专心驾车,行出数里之后,前面便又看到有两个衣着锦服,跨下骏马的人在路上候着。眼见马车驰来,那两人忙下马相迎,跟在马车后面驰回。这样再走下去,每过数里便会有候在路上相迎的人,礼数甚是周到。就连一向对靖平王爷并无好感的越倾国此时也不禁点头,暗叹这靖平王爷确实将表面文章做到了家。
马车顺着官道一直到了一所大庄院前面才停下,玉倾等人下车,只见那庄子周围都是绿树环绕,柳绿花红,又有小河围绕,只闻鸟语,不见人声,清幽异常,几人甫经恶斗,此时再见这种景色,不由都觉得心下登时清爽起来。那庄上之人远远见到马车前来,早已打开了庄门,放下吊桥,也有人马上回报了靖平王爷。此时靖平王爷正锦衣玉带,站在庄门口相迎,他的身后,还有几人抬了一副担架候着。
见到玉倾等人下车,靖平王爷便上前施礼道:“巫女大人今日玉足踏临本王别庄,本王深感荣幸,这便相请巫女大人入内,本王已备下酒水为诸位接风洗尘。巫女大人请,秋姑娘请,越公子请,夜公子请。”虽然玉倾并没有说出夜舞的名字,但靖平王爷却似识得一般,一一点名相请入内。
身为王爷之尊,做到这般礼节,确实已是相当不易令人叹服,他身后的那几名抬着担架的下人亦是极为见机行事之人,还未得吩咐便已经低头上前,将夜舞扶着的乔容放到了担架之上,靖平王爷随即道:“将乔医仙送入庄中后院,好生侍候。若乔医仙醒来,马上来报。”
那礼节周全得竟滴水不漏。
玉倾微微歪头道:“靖平王爷这数日都相候在此庄中么?这倒教我心下甚为惶恐了。不过靖平王爷的未卜先知本领也算出色,居然能这样随口说出夜公子和乔医仙来。”
靖平王爷微笑道:“巫女大人此言差矣。夜公子人中俊杰,乔医仙亦是名满江湖,想不识得也难得很。”他本来人就俊朗,这样一笑,更是俊美非常。
靖平王爷一路上这般礼数周全,玉倾本就对他观感好了很多,此时自然也不会再站在他庄门外为难于他,便随他进了庄门。靖平王爷亲自在前面引路,将玉倾几人从庄门外带进了大厅之中。
玉倾一路上眼见亭台楼阁,花厅水榭,无不巍然大气,虽然巫女府中景色亦多变,但那都是幻境所至,这庄上却俱是实景,不由心中也暗暗叹服。
到了大厅之后,玉倾仰面而望,只见厅上悬着一块大匾,匾上金灿灿的写着“中赤山庄”四个大字。另有一幅大字,上书“亦作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却是屈原《离骚》中的名句。这诗句本是屈原自剖为理想献身而作,玉倾在这里看到这两句,微觉诧异。再看那字笔势龙蛇走向,甚是大气,她自己在这方面亦有造诣,不由问道:“此字何人所书?”
靖平王爷笑道:“不过是本王一时的戏作,倒是教巫女大人见笑了。”
玉倾没想到这些字居然出于靖平王爷之手,道:“靖平王爷一手好字,甚是令人佩服。”
靖平王爷道:“巫女大人谬赞,现在世人皆知巫女大人惊才绝艳,不论琴棋书画均称得上是一绝,尤其书法,左手书得银钩铁划。本王拙笔,如何入得了巫女大人的眼?”
说话间,几人坐定,便有婢女送上茶来。
越倾国掀开茶碗的盖子,见白瓷杯中飘着片片嫩绿的茶叶,盖子甫一掀开便是一股清香入鼻,轻啜一口,只觉茶香溢口,通体舒爽,端的是好茶。几人在山上下来得甚至称得上狼狈,此时在庄中坐定,不由都有些渴得狠了,闻得茶香,便忍不住多饮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