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听到这里,难得在焦急的状态下还能保持理智,他灵光一闪,查不到病因的话,不会就是……
恰在此时,洛施的曲子终于奏完,她没事人一般眺望着徐宅的天空,这里湛蓝如洗,一片明媚。
周围只余屋子里的阵阵哭声。
洛施在此时侧身看,正好对上钱卫看过来的眼神,她目光寡淡,“你娘早些时候就已被怨鬼缠身,如今是她坚持不住了。”
钱卫本能的想要开口请洛施,但他愣了愣,忽然想到她是见过他娘的,而洛施说的早些时候,会早于那日吗?
他觉得身心都在颤抖,“那日你见到我娘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对吗?”
不,不对,他忽然想起在自己的卧房里,洛施对自己解释傀儡身上的味道,提到了一句“与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同。”
他那时以为洛施在开玩笑活跃气氛,那么如若真的按照他所想,追溯到更早,她见他的第一面起,是不是就知道这一切了?
“还是说,你我在酒楼见第一面的时候,你就发现有鬼的存在了?”钱卫最后还是没有以最阴暗的心思去揣测人,忍下了这句质问。
然,钱卫不问,洛施却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
洛施直视他,仿佛看见了他心中所想,“我曾同你说过,我能看见鬼。怨鬼身上有着自带的浊气,而一旦怨鬼附身在人的身上,与那人过分亲近之人,也会沾染些许浊气。”
她一字一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浊气。”
她循着浊气找到徐宅,可这里分明只有傀儡和被阵法镇压的鬼魂,在跳窗见到钱卫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误打误撞的,最后还是他引她过来。
后来见到卫氏,她终于确定,究竟是谁被怨鬼选中,命不久矣。
“你都知道……”钱卫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不可理喻,但他还是不甘心的问:“可你一个字都不说,就这样看我在为徐炳元之事奔波,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洛施美眸微睁,是一派茫然的模样:“我没有。”
她只是不在乎,如果不是又一次在徐宅与钱卫碰见,他们不会一道卷入徐氏夫妇苦情的漩涡。两人只会是再无交集的陌生人。
如今实话实说,也是看在她与钱卫一同走了一遭的份上,或许,也是像自己为诓他付饭钱说的那句玩笑话那样。她将他当做朋友。
此人虽善良得有些麻烦,但从小到大,除师父以外,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自己这双眼睛而对她保持距离的。
配上这一无辜表情的洛施,只能让钱卫忆起她不久前三言两语地挑唆了徐炳元自尽的事情,实在不敢去相信她的回答。
偏洛施从不会察言观色,她没有发现钱卫试图攥紧拳头以压制内心熊熊燃烧的火气,自顾自的抬了抬下巴,“不过我可以帮你救你娘,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朋友?”钱卫从未用过这么重的语气,他讥讽道:“我没有办法和一个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做朋友,那会害死我的。”
说罢,钱卫带着零星和莲香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屋檐。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洛施一个人。
她的耳畔是渐渐停下来的哭声,她的眼前,恍惚停留着钱卫的背影。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虽然只相处了几日时间,但洛施大概能摸清楚,钱卫是个好脾气的。
可她摩挲着玉箫,其实并不懂钱卫为何生气。
罢了,他听了她好几首曲子,身上浊气已消,这算是徐宅一行里,她最大的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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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差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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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钱卫分道扬镳后,洛施也离开了徐宅。两位主人一死一失踪,徐宅早就乱做一团,自然没有工夫去管洛施。
洛施回到福东客栈退了房间,她如今得了钱卫给的银子,算是有了盘缠,便想上大良都城——洛阳看看。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见钱卫这般出手阔绰的主儿了。洛施正这么想着,挎着个小布包就待跨出客栈的门槛。
然,事情进展得极其不顺利。
面前堵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完全将她前方的路遮得严严实实。客栈门口是个行人来往众多的地儿,但他们却丝毫不在乎,见状,洛施高高挑起眉头,没有一点被盯上的倒霉蛋的自觉,“你们拦着我路了,让让。”
为首的壮汉憨憨的笑:“姑娘,拦的就是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洛施后撤一步,“如果我说不呢?”
十几人的表情同时一变,洛施还有闲心在心里感叹:“这场景可太壮观了。”
先前说话的男人还是笑眯眯的:“姑娘,你没有选择的自由。”
话音落,他生扑向洛施,稍不注意的话,看着瘦弱的洛施估计就会被砸成肉饼了。
抓的人信心满满,被抓的人也丝毫不虚,她抓着布包,半弯下腰,硬生生躲过了男人的捕捉,而后毫不犹豫的飞给他一脚。
男人没想到,即使洛施的身形敏捷,但她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也不应该有多大的力气。可洛施看着轻飘飘的一脚,就是能让他直接倒飞出去,砸向了他身后的兄弟们。
人肉搭成的高墙被撕裂开了一个口子,洛施一刻也不耽误,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真没想到,在短短的一日时间里,我竟然能被追两次。”此时此刻,洛施对灵台镇仅剩的一点好感都化为泡影了。
还没等洛施在心里腹诽完一大堆牢骚话,她猛地抬头,前方又是一大队的人,看那架势,她有意放缓速度,难得提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