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平日里只知沁竹与温乐言要好,却不知她竟这般的牙尖嘴利。
到底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小桃一听不过是一声问就被扣下这么一口大锅,当即就吓得擒了泪,可骨子里的倔强,却让她不肯服软的继续顶嘴。
“沁竹姑娘嘴皮子当真利索,我不过问了一句,你就有好些句等着我,回头我定告诉娘子,让她评评理。”
沁竹也不甘示弱的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娘子是会帮着你,还是帮着我。”
见两人要将这事闹到温乐言跟前,李婆婆愁的赶紧将二人拉回,“行了,是嫌这院里还不够安生吗,如今娘子都病了就让她好生养病,干什么要扯出这些事来惹娘子不快。若最后真闹的娘子病重,我看你们也付不起这责任。”
被说了一嘴的沁竹不再往内室跑,只张嘴嘟囔了句,“要我说娘子这病还是怪寒将军,前晚上我就看娘子情绪不对劲了,那晚寒将军来过,定是他与娘子说了什么。”
眼看着沁竹就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怨到寒林商身上,门槛处披着外衫打算出来透透气的温乐言听了,当即蹙了眉。
“好了,得了这病本就是因着我胆子太小,见不得血腥,你作什么要怨寒将军。”
急急说完一句话后,温乐言赶紧掩帕咳了咳,沐浴时还带着粉嫩的面颊现下已经变得惨白如纸,就连疾步走上几步,都得喘上好一会儿。
因在病中,今日的温乐言发上并未装点什么,只挽了一温婉发髻垂垂落于颈边。远远瞧着也只会觉着其弱柳扶风,似风露清愁,又哪会想到前几日还是美人俏丽,浅笑吟吟。
小桃只知温乐言病了,却不知她竟病的这般重,吓得泪也不擦了赶紧扶着人入了里,“大夫不是说娘子只是受了惊吓吃几副药就好吗,怎么如今看着,这病竟似是风寒了。”
说完她偷偷瞪了沁竹一眼,只觉是沁竹一意孤行,没有照顾好娘子。
沁竹也没有想到仅仅半日,温乐言就病的这般重了,当即也不怼小桃了,赶紧入内烧了碳暖了手炉放进温乐言怀里。
顺从着斜卧在榻上,温乐言本想浅吸一口气将那痒意止了,可越止却越痒,当下就咳得更厉害了。
“这瞧着病的可不轻啊,没几副药怕是好不了,我看哪还是把大夫找来吧。”
看着温乐言蹙眉咳得汗都出来了,李婆婆赶紧出门找大夫去了,生怕自己晚上一刻钟,温乐言就真如那话本子里所说的,咳出血来了。
“娘子,你先喝些蜂蜜水润润嗓子,前阵子风寒刚好,这怎么又得了。”
沁竹哭着赶紧端了一杯蜂蜜水递给温乐言,心里不住的自责,觉着是自己先前沐浴时没保暖好,才使得温乐言受了寒。
浅浅喝了杯蜂蜜水,温乐言倚在榻上虚弱的敛眸,一张俏脸懒懒的靠在枕边,看着竟比那月白色的枕头还要白上一分,说话间都有些有气无力。
“也怨我,总想着出去透透气,心思一多就病着了。”温乐言说完又禁不住咳了咳,待咳完喘了几口气后,人又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见温乐言虚弱的闭眼小憩,沁竹与小桃二人也不敢再出声惊扰她,擦干眼泪后,一人小心出了门跟着寻大夫去了,一人则是留在内室照顾着温乐言。
耳畔回响着女子虚弱的咳声,坐在含梅苑中自奕的寒林商却是无意间松了手里那枚黑子。
随即,‘咚’的一声,黑子笔直落下,扰了整个棋盘。
半晌后,寒林商道:“去喊陈博,让他去隔壁院给温娘子治病。”
院外守着的侍卫当即应声,随后迈着步子离开了。
侍卫走后没多久,寒林商就听见近处陈博吵吵嚷嚷的动静,片刻后,那动静就出现在了隔壁院落。
听到这,寒林商皱着眉再度捻起棋子下棋,可这心思却始终不曾安定。他原以为自己让陈博过去,就能安心了,至少不算见死不救,可为何人都过去了,他的心还是乱的。
“不过是个小骗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寒林商喃喃说着,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最后,因实在静不下心来,他干脆将棋盘整个弃了,转身踏步出了含梅苑。可等他刚迈过月亮门,迎面就见着气喘吁吁的秦管事。
“将军,笙笙姑娘的消息我查过了,还是跟从前一样”
说这话时,秦管事瞅着寒林商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他不是不知道寒林商对这位梅花簪姑娘的在意。可十年过去了,再多的消息查了几十遍也该有了,而这之后的消息之所以没了,也只有一个可能。
再次听得这样的结果,寒林商心里却意外的不似从前愤怒,也许是无数次的失望攒够了,终于绝望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做事吧。”
瞧着寒林商异常平淡的面色,秦管事没敢把那句‘人不是找到了吗’给说出口。
经此一事,他就算再笨,也瞧得出寒林商与那温娘子之间必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寒林商就不会突然让他再去找梅花簪姑娘了。毕竟这事自从温娘子出现后就停了,陡然再续上,鬼都知道有问题。
应了一声后,秦管事没多话一扭头人就没了个踪影。被独留在院里的寒林商却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侧耳听着隔壁陈博的诊断结果。
“温娘子这是风寒之后又忧思过重了,这才使得病情加剧。依我看,娘子需吃上几天的安神丸,睡时也切莫多想,这样病才好的快些。”
再次为温乐言诊断,陈博也没想到病因竟又是风寒,且还多了个忧思过重。不禁暗自叹道,将军最近也有些忧思过重,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