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育女是怎么也混不过去的。依着卫歧方才的话语,他是暂时没有给她找几个“妹妹”的心思,可她也不能t凭空变出个娃娃。嘉卉道:“那往后呢?”
“往后的事,就往后再操心吧。”卫歧声音夹杂了一丝苦涩,“睡吧。”
嘉卉见卫歧不再说话了,又想到新婚夜以为他睡着了然而他又说起话的事,不敢胡乱翻身。今日实是发生了太多事,她心中千头万绪,又开始惦念起明天要做的一堆琐事,慢慢也就睡着了。
春燕是特意等着卫歧的,见到他连忙上前行礼,唤了声“大爷”。
“什么事?”卫歧停住了脚步。
话到嘴边,春燕又有些犹疑要不要说,见卫歧脸上不耐烦起来,连忙开口把昨日大奶奶问她的话事无巨细地说了。
听完了这主仆问答,卫歧嘴角挂着笑,问道:“赏你的镯子呢?”
这样好水头的翡翠镯子,春燕哪敢带在手上招摇。她一早就放在了荷包里,听卫歧问就拿了出来。
卫歧接过端详了一会儿,又还给她:“你说的很好,给你的你就收着。往后你奶奶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必来回我。若是又赏了你什么,你再来回我,我回头再补给她。”
春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把手镯又细致放好,道:“大爷放心,奴婢省得的。奴婢斗胆说一句,咱们大奶奶人很好,对您也关切得很,您也很该在府里多陪陪她,这还是新婚呢”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底是不敢僭越。
卫歧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道:“她是给你灌迷魂药了不成?”
他自然知道嘉卉人好,但也没想到她嫁进来三四日,就收服了自己的婢女。
春燕一咬牙,便添添减减地把那日程夫人说的话和大奶奶的反应说了。又道:“大奶奶虽说才到咱们家几日,还没有正经管事,但奶奶事事细心,给我们轮值的时间都排的极妥帖。待我们这些从前就在您院子里的老人和她带来的陪嫁都没什么差别,十分的和气。”
他蓦地想起,婚后几日他每次夜间回房。嘉卉都在桌前等他,宵夜香饮都是准备好的,见他进来就笑着起身相迎。
这成婚的好处,大约就是这般的熨帖。不对,是娶了这般熨帖的姑娘,才有了成婚的好处。
他摆摆手:“行了知道了。”
又嘱咐两句:“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要是想放出去嫁人,和你大奶奶说去。”
春燕愣了一瞬,道:“奴婢今年十八,还不到”
卫歧已经走远了。
仲夏时分,清晨的空气已经带了些暑热的味道。他还记得周嘉卉从前很是怕热,一到夏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门的。
然而她说他们是从未见过的。
他已经派人去江夏打听节度使徐兆兴家中的事,也不知嘉卉是怎么成了他们府上的人
正想着,瑞和院到了,门口打帘子的婢女朝他使了个颜色。他微微颔首,进了屋子。镇国公和程夫人相对坐着,面色皆覆了寒霜。官窑青釉葵瓣茶盏碎了一地,镇国公的紫色武袍上还沾了几片嫩绿的茶叶。
卫歧从未见过这般场面,不自觉地几步上前站到了程夫人身侧,问道:“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程夫人如梦初醒般,忙示意婢女收拾屋子,又亲自给镇国公擦拭衣服上淅淅沥沥的茶水和茶叶。镇国公一动不动坐着,铁青着脸任由妻子动作。
半晌,程夫人退后一步,镇国公才语调生硬地开口:“卫歧,好好劝导你母亲!”
说完,起身看都不看母子一眼,大步走了。
程夫人看他的背影,不禁心头火起,又抓起一个茶盏向丈夫的背影砸去,高声道:“卫道成,你有本身从我这里走,有本事你就进——”
“母亲!”卫歧打断了程夫人要说的话。
镇国公的身形微动,却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会儿弟弟妹妹都要来请安,万妈妈陪母亲去重新梳妆吧。”
程夫人心里憋着火,却也知道自己方才冲动了,幸好卫歧制止才没有祸从口出,被身边的仆妇搀扶着进去整衣肃容了。
卫歧原还不知道国公夫妇为何一大早起了争执,甚至动起手来。但听了程夫人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程夫人出来,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来了。
大房除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还有三个庶子四个庶女。程夫人并不是苛待庶子女的主母,每每请安,倒也热闹。
“大嫂怎么没有来?”卫云瑶好奇问道。
卫歧清了清嗓子,道:“还未向母亲告假,惠娘她身子不适,我便让她今日不要来了。”
程夫人笑道:“无妨,让你媳妇好生歇着吧。”
卫家的少爷小姐也都懂了,只是都尚未婚配,也不敢打趣大哥大嫂,一道说了几句家常话后也就散了。五个姑娘随着万妈妈下去一道学女红,内室里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母亲,是我不好,您莫气。”卫歧歉疚道。
“哪里能怪到你头上?”程夫人叹了口气,又冷哼道,“他卫道成明知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没胆量去找他发火,只能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说着,还恨恨地拍了拍桌子。
卫歧直白问道:“父亲是为了世子之位和母亲闹不愉快?”
“是了,”程夫人缓缓点头,“裘太师府上的意思,是盼着云霆婚前就请封世子。”
“母亲是知道我的,”卫歧正色道,“从没想过袭镇国公的爵。父亲为二弟请封世子,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