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不肯放开他的手。不知过了多久,云霆进来劝道:“嫂——周姑娘先去歇歇吧。”
嘉卉应了句好,又听卫云霆开口道:“我是赞成你们相好的。”
她停住脚步,听着眼前这十七岁的少年继续道:“大哥成亲后对我说过,男女婚嫁,冥冥之中自有缘法。虽说你不是真正的节度使之女,但大哥一定是很喜欢你。反正他在外风不风流的,你都别信。你是个什么出身,也别太在意,我大哥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
说完,卫云霆有些羞耻,他是头一回对一个女子扯喜不喜欢的事。嘉卉些许想笑,却是连嘴角都没抬。
她轻轻说了句:“多谢你。”
一夜无眠。
太医都还在颐园没走,围在卫歧的床榻前,愁眉不展。几人都年老体弱,在傍晚时分熬不住去歇息了。
屋里只剩了她和卫歧二人。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雪青色的香囊,道:“明日就是你生辰,你就要比我大上一岁了。”
卫歧先前明里暗里说了不知多少回,想要她亲手做一个物件给他,不拘是手帕还是荷包。
“我的绣活实在是一般,就厚着脸皮送你吧。”她轻手轻脚地把素色香囊放在他枕边,是她前些日子做好的,里边放了她先前在典玉楼买的双鱼玉佩。
“载清,生辰快乐。”
嘉卉正在说话,忽而感觉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又惊又喜,想去把太医都叫进来,可下一秒他又没了动静,仿佛是她的错觉。
嘉卉的心又沉了下来,怔怔地长久地凝望着眼前人英俊的眉眼。
月色朦胧间,珍珠忽然进来回话:“大奶奶,有人吵起来了,请您去看看。”
嘉卉不假思索道:“让阿唐去。”
“就是阿唐和人吵了起来。”
居然是阿唐和人吵架?嘉卉霍然起身,跟着珍珠出去了。
去了才知道,是阿唐疑心灶上的媳妇昧了地里的菜。本来是一桩小事,但这两日愁云惨淡笼罩着颐园,谁也每个好声气,就话赶话吵了起来。
她随口说了几句,也不管她们是否和好了,挥手让两人都回去做事了。
清辉挥洒大地,嘉卉想起二人在河边的谈话,亦是亘古不变的皎洁月色。
他那时说:“无论你想怎么做,都有我助你心想事成。”
她如今想的,只有他快快醒过来,从此再也不受什么波折苦楚。
嘉卉没有急着回去,在道旁拖着疲惫的身子慢吞吞走着。忽然听到耳边的树丛里沙沙作响,嘉卉踉跄后退一步,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却见先是一只粗糙的手探出来,又是一张脸钻出来,和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