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与阿翘晚上清算,这几日收入的大头自然是来自礼盒,但是零零散散的竟也卖出去不少。
梅花酥卖得贵,不乏有舍不得买一整盒回去又想尝尝味道的人家,尤其是周边家里有小儿的住户,就算自己并不过这“数九”,但为了哄孩子,总会买上一些散装的回去。
这一日就来了个身边跟着家仆的小郎君,小郎君七八岁年纪,粉雕玉琢,穿着蜀锦做的浅紫袍子,是按照新近流行的胡服样式改动的,一看就身份不凡。
“麻烦店主人,来一份梅花酥。”小郎君想了想,又改口,“罢了,要两份,要盒子装的。”
态度有礼,神色也不倨傲,沈朝盈见他可爱,便多送了他两个,引来对方红着脸道谢。
母爱泛滥的同时,沈朝盈不禁猜测这是哪个勋贵子孙,住在坊里从来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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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崔瑄上下值更方便的了,前头是县衙,后头连着县令宅邸,他却每日偏要绕过大半条巷子从正门进出,也是奇人。
途经每日下值都会路过的沈记,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崔宅。
崔瑄一面走进,才到院子外,就听见幼弟哭得抽抽噎噎的。
崔瑄还以为他是一人害怕,加快了脚步,却在门外听得贴身奴婢劝慰声:“您快别哭了,瞧奴婢画这消寒图,是不是与那梅花酥上的一样?奴婢瞧着那图草得很,还不如奴婢这个。”
崔珣委屈:“不一样!不一样!”崔珣年幼懂事,何曾这样哭闹过。
另一婢子柔声哄道:“咱们明日再买一盒就是了。”
崔瑄走进屋内,一眼便看见桌上摆着装了糕点心的纸盒,崔珣依旧抽抽嗒嗒,好不伤心。
崔珣引首看向方才说话的婢子,婢子忙解释:“五郎午间买了两盒糕饼,一盒送回国公府,一盒说留着大郎回来一起吃。店家送了九九消寒图,香云姊姊不知,以为是废纸丢了,五郎睡晌午觉醒来不见,便伤心不已。”
他一进来,崔珣便不敢哭出声了,坐床沿边上偷偷抹泪。
崔瑄沉吟。
阿珣思念他这个长兄,特来府上小住几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自然要照顾好弟弟。
“阿珣。”
长兄唤他,崔珣不敢不应,抹着泪起身相迎,“阿兄”
谁料严肃的长兄并未如往常一样制止他哭泣,而是缓声哄道:“莫再哭了,阿兄这就再买一盒回来。”
“可,可,香云说店打烊了。”崔珣仍有些委屈,那可是他填了半下午的颜色。
“可是巷尾那家?”
崔珣点点头。
“阿兄刚刚路过,没打烊。”他依旧不习惯哄孩子,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婢子在廊下行礼相送。
崔瑄淡淡瞥一眼偷懒扯谎的香云,对方已是抖如筛糠:“奴婢,奴婢是看这会都关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