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构暗暗忌惮道:“你想要对裴歧干什么?我可以代劳,不劳烦你亲自动手。”
“解开。”黑袍男子语气略微不耐。
裴构不情不愿地吩咐一边看守的人,把裴歧身上的束缚解开了。没了束缚,正在昏睡的裴歧身体从木架上滑落,黑袍男子伸手把他接住,抱了起来。裴构见他动作无比娴熟的把裴歧抱在眼里:“你跟裴歧以前相识?”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抱着裴歧瘦弱的身体就往牢房外面走。
裴构瞧着他的背影,愈发的疑虑。他到底是谁?跟裴歧认识?又为何要帮自己?看来是万万不能让这北越人长待了。一定要尽快找机会把他铲除,以免夜长梦多。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如同被沙子磨砺过一般,异常的刺耳和难听。裴歧睁开眼,他正躺在草堆上,身上颤着布带,显然有人给他医治过了。他微挺起身体,半坐起来。
裴歧身上没有受什么大伤。李济为他挡住了所有的箭伤。他毫发无损。只是无法接受事实,意志消沉而身体也跟着薄弱,被裴构踹了几脚,一直昏睡了好几天。
他寻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衣衫褴褛的瞿白遗,他身上的衣服破碎,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污垢,几乎看不清脸,狼狈不堪。
瞿白遗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喜极而泣:“殿下,你终于醒了。”
裴歧躺了好几天,一直没有醒,期间还被那些人带走了,今天才送回来。瞿白遗还以为他被害了,心中一直揣揣不安。
“白遗。”裴歧喉咙滚了滚,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挪到瞿白遗跟前。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殿下。”瞿白遗眼眸湿润。
“白遗,我外……”裴歧欲言又止。
瞿白遗喉咙一阵哽咽:“殿下,我一定会为大将军报仇的,一定会的。”
裴歧没有回答。瞿白遗拉着他的手,穿过牢房之间的空隙,脸埋在他的手心里,似乎在寻找安抚,语无伦次道:“殿下,都怪我没有守护好大将军,如果我能守护好大将军,大将军就不会出事了,为什么到头来,大将军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大将军一心为了南晋,如今却被这么荒诞的理由杀害,那些人真是该死啊!可恶?!为什么要这样对大将军?他为了南晋戎马一生,为了南晋的百姓和国土处处忍让,从来没有过二心。为什么那裴构作乱多次,却还是能得到储君之位……”
裴歧听着他的话,抿唇没有回答,任凭他的脸埋在他的掌心。
瞿白遗在他的掌心呢喃了许久,最后直接沉睡过去了。裴歧一直让他枕着,没有吵醒他,也没有把手挪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歧手臂都麻木了。
瞿白遗这几天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一方面因为李济离世忧伤,一方面因为裴歧被人带走。向来开朗的他,这几天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裴歧醒过来,看着也没有大碍,他心落下了一半,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大概枕了一个时辰,瞿白遗睁开眼,望向脸前的手心,抬起头,望向裴歧:“对不起,殿下,我太累了。”
说着,他坐好身体,松开了裴歧的手。
裴歧淡道:“没事。”
瞿白遗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痕迹,咬牙道:“殿下,只要我还活着那一天,我一定要裴构他给大将军偿命。”
裴歧不言,他靠在墙边,抬头看着上面的房梁,牢狱里面潮湿昏暗,一道细碎的光线透过上面的口子照射进来,提供了那么一点暗光。
他外祖父,戎马一生,最后却是被引起叛乱的人以谋逆的罪名杀害,被乱箭杀害,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这南晋若是能毁了多好。裴歧微咬牙,闭上眼睛。
“殿下?”瞿白遗见他靠在墙壁一动不动,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口,“殿下,你千万不能有事,现在属下只有你了,你若是出了事,属下绝不独活。”
“我没有事。”裴歧睁开眼看他。
瞿白遗松了一口气,咬牙道:“殿下,大将军还等着我们为他报仇,我们绝对不能白白去死,请殿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嗯。”裴歧轻轻应了一声。
以自身安危为准
裴歧和瞿白遗一直被关押在牢狱里,这段时间裴构都没有出现,狱卒没有刁难他们,给他们提供正常的吃食。
然而这些宁静,让人感到心惊。
裴歧靠在冰冷的墙壁,微闭着眼。瞿白遗提醒道:“殿下,用膳。”
闻言,裴歧睁开眼,望向瞿白遗,再望向狱卒放在前边的饭菜。轻应了一声,起身拿起盛着饭菜的瓷碗,捡起筷子吃了起来。
无论如何,目前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断不能这般轻易自暴自弃。
瞿白遗看着他进食,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虽然裴歧现在表现还算很平静,但是李大将军死了,他才是最伤心的那个。瞿白遗真的很怕他承受不住。毕竟他自己都这么难过了,裴歧心底有多难受可以想象得到的。
伴随着咣当一声,一道亮光传进来,牢狱的门被打开。
林秉站在牢狱门口,目光在牢狱里面巡视了一会,看到瞿白遗和裴歧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迈步过去:“殿下,瞿少将军。”
瞿白遗眼眸微微一亮:“左相大人。”
裴歧闻言,他放下碗筷,望向林秉。
林秉担忧道:“殿下,瞿少将军,你们没事吧。”
“暂时没事。”裴歧抬头问道,“林相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