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起身离开大厅。转身回到厢房,这个厢房是之前裴歧使用的,他们这些人一入驻睦州,就鸠占鹊巢,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占为己用了。
“大人,需要属下为你换衣吗?”他身边的侍从见他衣服上的污垢询问道。
“不用。”黑袍男子淡道,“下去吧。”
“是。”那侍从抱着剑离开。
黑袍男子解开身上的长袍,露出上半身,隐约之间看到几道可怖的伤痕,纵横交错,如同蜈蚣一般爬在上边,丑陋至极。他迅速了一件长袍穿上。
不是死了吗?
林秉出了牢狱,便去见杨准。杨准驻守在驿站,他一直小心翼翼让他手下人转移睦州,现在听到从京都传来承帝驾崩的消息,他准备全面撤离,但是裴构盯得很紧,这让杨准焦急得不行,尤其是裴衍过几日之后就要登基了,他再陷入睦州这个泥潭里,最后大概会落得跟李济一样的下场。裴构这种反复无常,能指鹿为马的人,不能跟他长期待着,否则不知道哪一刻,就被裴构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弄死。
林秉直接开门见山道:“杨将军,黄逸副将军在你这里吗?”
“不知道左相大人找他有何要事?”杨准笑问道。
林秉瞧着他的表情,琢磨了一会:“杨将军,你真的觉得大皇子和李济大将军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吗?”
杨准微一顿,最后道:“这不是我们这些为臣的所能左右的。”
林秉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此,但是殿下总归于我有一番交情,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杨将军你也是跟李大将军一样,为了南晋戎马一生,你应该更能同情李大将军,我们应该比谁都明白,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南晋,唯独李大将军不可能。何况是裴构拿这样的理由编造如此荒诞的罪名,倘若我们不支持正义的话,那么以后,又将会有谁为我们出头呢,只怕是人人自危,永无宁日。”
杨准沉默。
林秉继续劝说道:“杨将军,让我见黄逸副将军吧,瞿少将军需要他。”
“行。”杨准犹豫了好一会道,他现在想要安全地离开睦州,他一个人不行,不如就互相联合一下,现在睦州城中还是有很多曾经跟随李济的将士,这些人虽然被裴构打散了,安插在各个散落的部队,但是他们对李济很服从。能够调动这些将士,大概也只有瞿白遗,还有裴歧。
“那就谢过杨将军了。”林秉微松了一口气。
杨准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前小心道:“左相大人,你是不是打算救出大殿下。”
林秉诧异着脸道:“杨将军何出此言?”
“左相大人,你找黄副将军,不就是为了瞿少将而来的吗?我可以帮助你。”杨准道。
林秉一顿,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杨将军你说的可是真话?”
“自然。”杨准回道,“不过我有要求。”
“好。”林秉松了一口气,笑道,“杨将军你肯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杨准道:“我要撤军。倘若这事一成,左相大人你就跟我一起回京,南晋的朝廷不能少了你。”
“可以。”林秉也是聪明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裴衍真要登基的话,一定要有权臣拥护的,无论如何,林秉作为一国之相,都是一个很值得拉拢的对象。杨准现在为裴衍效力,自然什么事都得以裴衍的利益为上。毕竟他跟裴衍目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境况,只要这次裴衍坐稳了帝位,以后他就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现在李济已经被灭,这裴歧威胁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把他救出来,托个人情也未偿不可,何况还是互帮互利之事。
得到他的应承,杨准彻底松一口气,他转身派人让黄逸出来跟林秉见面。从李济出事后,杨准就把黄逸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裴构的人注意到他是瞿白遗的部下,然后遭遇不测。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了几个时辰的策略。
裴构抬起头,望向早就换了一身衣服的黑袍男子:“我们什么时候向京都进发?”
“随时可以。”黑袍男子拿起桌案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那孤要明日便出发,绝不能让裴衍举行登基大典。”裴构扬起脸道。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
“不过,这裴歧要如何处理,是就地解决,还是带进京都?”说着,裴构不禁有些埋怨,“他留着永远都是一个麻烦,不弄死他的话,只怕是会养狼为患。”
黑袍男子冷道:“他,我会带着,你无须多管。”
“你跟裴歧到底是有何恩怨?”裴构忍不住又问道。
黑袍男子冷瞥他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被他这样说,裴构心中闪过一抹不痛快,但是面上不敢多言。
“殿下,不好了!”一道慌乱的声音从议事厅外面传来。
裴构不悦地看向来人:“慌慌张张干什么?有话就说。”
“有人劫狱!”那个将领垂着头,战战兢兢道。
“什么?”裴构皱起眉头,“是劫裴歧的?”
“是的,殿下。”将领小心翼翼地回答,额头冒出冷汗。
裴构沉着脸问道:“哪个劫的?”
“是之前李大将军的部下,还有杨准将军。”
“那还不让人拦住他们!”
“是,殿下,属下马上去。”将领回答,匆匆忙忙出了议事厅。
瞿白遗望着带兵进来的黄逸,面色一喜:“殿下,我们走。”
裴歧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的枷锁,迈步往前面走。这黄逸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救他们,他自然不会耽搁分毫。一行人急匆匆的走出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