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也是他取的名字。”
“小孩交给谁带?”
这个问题太突然,他迟疑了一会才答:“归我,我妈在照顾。她流感,所以这几天我带在店里,走不开。”
她提高了音量:“那现在呢,他在哪?”
“我姐在家。阿男,我……你是不是介意?”
她回他一个白眼,八字还没动笔,她就成恶毒后母了?
“糖水润,过去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我们现在又没有怎么样,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关心一下,避免因为我,给小朋友带去了麻烦。”
“好,我知道了。”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靠近了,他有些动情,脸缓缓下降。
夜风送她一丝清醒,她扭头避开,看看已经陌生的教学楼,大步往有大路灯守卫的旗杆那边走。
他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继续解释:“他的性格像他妈妈,脾气直,那天在幼儿园……”
“没事。”
她家有一个更熊的,这年龄的男孩,古人用一个词很好地总结了:人嫌狗憎。
“我要出来做生意,一直是爸妈带着他,隔辈亲,太娇惯了。他们带他住臻翠园,那边上小学中学都方便。”
她听懂了言外之意,更烦。
“甜润,现在可不可以跳过这个话题?”
“好。”他意识到刚才太过急切,摸了摸表链,借金属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等不到想听的,干脆自己来问:“不是因为你妈妈凑巧得了流感,而是因为大头斌那出戏,对吗?”
流感不是编出来的借口,大头斌的闹剧也有影响,还有三分是胆怯。他害怕她答应相亲,只是为了正式切割,毕竟当初她知道订婚的事后,很决绝地换掉了手机号码,删掉了q。q好友。
突然收到她的信息,他紧张又激动,立刻把姐姐找回来帮忙。
她一直是坦率直爽的人,他应该坦诚相告:“大头斌鲁莽,但也让人羡慕。我迫切地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心意,但是接连有这方面的动静,会给你带去非议。”
“要时刻保持做一个道德没有瑕疵的人,很累吧?”
他沉默。
她围着旗杆绕一圈,在基座上坐了下来。他跟过来,蹲下,和她望向同一处。
“阿男,在餐厅工作很辛苦,也没有提升空间。你哪天休假,过来试试吧?做设计,公司刚好缺这样的人才。我知道你是周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
她讨厌把感情跟工作捆绑,哼笑着说:“他喜欢的学生多了去了,为了哄我继续交费才那样说。事实上,我就是个衰人,去哪哪倒闭。”
毕业后的很高,蹭上了一个国内大ip,在编外小组,为下一部大片画分镜。然而,大ip很快被时代洪流淹没,新的小片没有溅出水花,大片制作过程太长,成本太高,半路被砍。公司的管理跟不上野心,不会营销,三心二意想搞别的,挣扎几年最终被收购。新公司只想依靠ip大树躺平,就弄弄书包、玩具和游戏联动混饭吃,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
光荣失业!
忙昏头的日日夜夜,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少壮太努力,老年早早来。
她很烦这些满口宏图大志又鼠目寸光,只会压榨底下人的“老板”,悄悄摸鱼,搞了个小作品:撸瑟在外郁郁不得志,回家拿家具电器撒气,它们被迫雄起,开始悄无声息地报复。
这种暗搓搓的复仇爽剧意外被一个同行大哥看中,买走了,算是为她这段职业生涯补上了一个圆溜溜的句号。
之后做过培训,搞过插画,去哪都待不长。ai兴起,画师倒在第一波。她脾气不好,阿魅身体不好,两人都被踢了,干脆自己接活。阿魅依然热爱动漫,最近被一家公司招募,签了16个月的合同。因为国外的公司特别在意版权归属,明确要求合作方绝对不能使用ai,这才有口汤喝。她想保住头发,稳住躁动的大姨妈,选择远离红尘,打起了平面设计的杂。
他家大业大,她一靠过去,就算有滔天的才华,别人也只看得到两人的关系。不管怎么样,自尊是一个人的脊梁骨,她李胜男得挺直了。
他换了个角度来劝:“我希望我们能多一点时间相处,阿男,我错过了十几年,不想……”
“那是你的问题,既然是你想,你希望,为什么不是你跳槽过来呢?我看你端盘子端得很不错。”
她说话的时候眉毛高飞,眼里有戏谑,用这种玩笑话反击,他没有感觉被冒犯,只看到了一种生机勃勃的可爱。
她变了,又没变。
他笑着回应:“好,等那边有人接手了,我过来跟你一起端盘子。”
他一直看着她,眼里有火苗哔哔啵啵。两人之间的最短距离在胳膊那,不足两公分,脸也离得近,呼吸稍微重点就会重迭。
暧昧会让人丧失理智,她是三十三岁的李胜男,生活透支了她的幻想力,动画干不下去了,浪漫偶像剧的本也拿不动。
她主动斩断拉丝,“走吧,很晚了。”
“阿男,孩子有人照看,不用担心。我们再聊一会,好吗?”
“我家里还有个等着我回去收拾。”
她往台阶下走,他顺应心意,抓住她胳膊,配合脚步将她带进怀里。
她差点就出手了,好在打架经历距今太久远,肌肉记忆有一个迟缓的反应期。
他想吻她,她本来不是那么介意,但靠得很近时,那股烦人的香味让她瞬间没了兴致,用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