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手,但目光依然深沉,眼中只有她,嘴里喃喃:“阿男,对不起。”
她心慌,不得不回避这种专注,摇头说:“没什么,甜润,我们就像普通的相亲对象那样,慢慢接触吧。”
“好。”
小组工作进度落后,阿魅忙加班,罗绮正为家里的事头疼,不方便打扰,她只能继续找局外人进行战后分析。
她直接说:“要帮小开带宵夜,到夜市那下。”
“好。”
何玉润并没有多想,当年他鼓起勇气以刨冰试味的理由找上门去。她红着脸说不想吃,应该是凑巧碰上了生理期。当时他不懂,固执地希望她收下,然后她把金明开叫过来,强行喂给对方。他对安静到没存在感的金明开的印象,还停留在穿着质朴的瘦小身影那段。
她觉得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拒绝他的陪同,他不能勉强,两人就此分开。
湿辣牛肉,辣卤,紫苏五花肉也必须有,再来个手打柠檬茶解腻。
很晚了,一楼的日杂铺关了门,上二楼的伸缩门也锁上了。
李克斯:睡了吗?
金雕:楼下还是阳台?
一次偷渡,终生标记。
她靠着墙偷笑,回:楼下。
然而看到瘦削身影背着光走下来,她又不想倾诉了——个人有个人的烦难,小开不说,不代表没有。不能内耗,也不该老薅着一个人耗他。
就地跟吃辣搭子分完食物,撤。
裙子随风飘荡,依然是当初她隔着橱窗看到的那样好看,但穿它就得配好鞋,配好妆,在万两街很不合适。刚走出家门就得先擦一轮,表哥每天帮忙搞卫生,但一楼的灰永远禁不了。然后是说下就下的雨,在外活动一会就会爆的汗,对妆容也不友好。
算了,方便最重要。她晾完湿衣服,把裙子都取下来,收进衣柜,另外找出来一条网球短裙。用它配拖鞋,理论上没毛病,概念上,是用万两街的便宜松弛,去碰撞高贵老钱风……
编不下去了,她甩着裙子笑倒在床上。
七夕是商家必争之地,接单不停。白天在好迈抽空完成的部分,收到了反馈,虽然可以留到明天再做,但一挂念这事,就没了睡意。
开干吧。
弄到1点才罢,她睡前一定要上个厕所,回房前听到动静,循着声找过去。
小胖坐在床尾抹眼泪,看见二姐进来,吓出一哆嗦,哭不成了,不停打嗝。
“弯腰喝水。”
嗝停了。
小胖赶紧爬回床上,乖乖地拉好衣服盖住肚皮。
“哭什么?”
“饿了。”
“为什么饿?”
“二姐,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你说得对,不能光吃肉,要多吃蔬菜,蔬菜是健康的食物,肉不是健康的……”
“停停停,一根黄瓜。”
小胖哭,是梦到又被二姐挥鞭子赶去送牛奶,又热又累,腿酸痛,难受死了,实打实的噩梦。他不敢说实情,不过也是真的有点饿,他无肉不欢,不想吃黄瓜,但这也不敢说实话。好在冷藏的黄瓜冰冰凉凉,勉强吃得下去。
“这两天的字写得还不错,识字软件的学习时长也达标了。后天下午跳绳测试,过关了,益力多。过不了,你姐力气多。”
“我知道了。”
“睡觉。”
她不想再被打扰,准备拉上门。门上贴了很多奥特曼贴纸,她看着它们,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他家也有个这样的儿子,一个仅仅因为他们互相说了句好久不见,就骂她坏蛋的熊孩子。
睡前一定要看下时间的毛病也改不了,一看又有事。
何玉润发来一堆老照片,全是她的背影或者侧影。
又青涩又野的时期,腿搭树上,一边压腿,一边跟同学聊天,丝毫不知道正在被人偷拍。
从乒乓球台上后空翻下地,抓拍赶不上自由落体的速度,糊了,这样的照片也被保留了下来。
回来前,阿魅开玩笑,说言情小说有个定律:女主返乡,都是为了跟五星竹马久别重逢。有些是双向暗恋口难开,有些是单向暗恋无人知。阿魅缠着她问是哪种,她答:此曲只应书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双向的这个情况太复杂,单向……阿澈那不算吧,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他老是在关注她,虽然他表现得像是为了跟大头斌斗嘴,但她几次环顾,都能撞上他的视线。但要说是暗恋多年,那就太扯了。阿澈高三官宣黎颖,大一那个春节,换成了她不认识的阿亚,再是陈馆长,清一色的精致美女,这还只是她知道的部分。黎颖就要回来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比她跟何玉润正宗多了。
所以“肠息肉”推着她回来,就是为了跟何玉润再续前缘吗?
已经过去十几年,她跟照片里的人,早就不是一回事了。他的变化倒不大,眼睛依然出彩,皮肤清爽,他一直是这副沉稳的样子,所以在成熟度这点上,也没有太大变化。
只有一样不同,明明分开了这么久,回来后洗了澡,但一想到那个味道,之前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头微微晕眩。
会不会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味道,而是心理决定生理,因为她对他的过去存在芥蒂而产生了幻觉呢?
她需要一个参考答案,但很可惜,没有谁能提供。
保持理智,李胜男!
她假装早已睡下,没有及时看到信息,到第二天上工后才回:谢谢。
金豪最近很有激情,一大早就去快递驿站,把“翡翠”餐具和烹饪模具都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