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知道陆文远先前一直忙于公务,况且那等地方一向是下人常去,便说:“不常”
道士说:“那便是旁人带去的了,可有常住什么人?”
“这”蒋氏道,“府中三小姐在那边住”
“可否将三小姐带来?”
陆凝莫名其妙的被人带到了最前头,还没等搞清楚什么状况,就听那道士说:“小姐能否伸手一观”
陆凝道“为何?”
道士不做声了,只等她伸手,蒋氏见状,道:“凝儿,权当为你父亲,就让他看看吧”
众人围在一旁等着,陆凝将手伸出去,那道士眼睛盯在手掌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张口:“果然如此”
陆筠急忙问:“到底是怎样?”
道士就说:“三小姐面色隐隐泛青,掌心一股黑气萦绕,乃是邪祟入体之症”
陆凝却笑了:“道长何以如此说?就凭你几句话,就说我是妖邪?”
道士解释:“非是妖邪,只是妖邪之气入了小姐的体内,三小姐此前想必去过些不干净的地方,小姐可常去前院?”
蒋氏忙着给陆筠置办嫁妆之时,她确曾常去前院帮些小忙,那又如何?
道士说:“那就对了,那邪祟必是经了你的体,染给大人了”
陆凝简直要笑了:“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得病的更重才对,为何我却没事?”
那道士却一脸不屑的态度,说:“此乃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陆凝正欲再辩解,就听蒋氏将她扯去一边,对道士多说:“既然这丫头是源头,那要如何处才好?”
道士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取了一枚符纸递过去,说:“夫人莫急,三小姐尚在,此事并不难办,只是,恐怕要三小姐受些苦头”
蒋氏忙道:“既然于性命无碍,那就不妨事,该怎样做才好?”
“将此符纸置于三小姐掌心,将藤鞭沾鸡血重重击之,一十二下便可”
听到这,蒋氏欣喜:“只需如此即可?”
“只需如此,多则三日后,大人的病情或可有好转”
陆凝此时再觉不出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火坑,就白瞎这双眼睛了,但陆府其余人皆是一副此道士真是高人的表情。还未等她说出话,就听陆筠说:“为了父亲,想必妹妹一定会愿意的吧”
陆凝心说,她还真不愿意,但话没说出口,蒋氏就说:“怎会不愿意?那可是你们父亲,是吧凝儿?”
说完,也不容她质疑,就拉过她的手将符纸放在手心上,又叫来了一个小厮。
“母亲就这样相信这个道士,若他是招摇撞骗的呢?”陆凝暗中往后挣了挣,但她单薄的身子没什么力气,硬是没收回来手。
“是啊,大嫂,稳妥些还是找大夫来看吧,京中那么多大夫,总会有能人”
二夫人看着这架势,也有些为陆凝担忧。
蒋氏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直说:“你父亲已经病了这么些日,只要有一丝希望,总该试一试,凝儿这是不想你父亲好?”
她用这样的话将陆凝架在高台上,不得下来。若是她不愿,明日京中就能穿出她不孝的名声来,所以她只能迎着挨上那几鞭。
小厮拿的藤鞭算不得很粗,但拧的结实,上面沾了新鲜的鸡血,走过来滴了几滴到地上。
另一个小厮隔着手帕紧握着陆凝的手腕,看那架势,生怕她缩了回去,庭院站满的这些人,似乎都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倒是二婶娘和铭缮一脸担忧,铭缮被他娘叮嘱了不准多事,此时更被她紧紧牵住了手。
小厮年轻力壮,陆凝不知道执行家法的是否也都是这样看起来狠辣的人,毕竟也没有什么参照物可比较。
但那藤鞭打在手上却是极疼的,十二藤鞭下来,陆凝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因为其他人就在一旁看着,陆凝每每看她们的表情,就觉得她们好似心里头在为这个行刑的摇旗助威,只等着陆凝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如果能痛苦的喊叫出来,她们想必会更开心。
虽然很疼,但陆凝还是不想如她们的意。
结束后,她手上鲜红一片,不知是被打出的鲜血,还是藤上沾的鸡血。蒋氏连忙问道士:“可还有其他的需要?”
道士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身家工具一一收了起来,说:“待三日之后再看分晓”
然后她才看向陆凝,还能笑着说:“今日苦了你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跟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仿佛看不见陆凝肿的像猪蹄一样的手,甚至没有说让府医给她拿瓶消肿的药。
她不说,自然也没人敢提。
台子撤了,下人也慢慢散了,陆凝强忍着的痛意霎那间放大了不少,痛的她眼泪都要在眼眶打转但。,好在没有真的流下来。额头上满头的虚汗,青萝扶着她不说一句话地往院子里走,为了转移注意力,陆凝强打着心情同她开玩笑
“挨打的是你家小姐我,怎么你哭丧着脸像是挨揍了一样”
青萝声音低缓,有些颤抖:“小姐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说明方才真是不痛”
陆凝疼的咧了咧嘴:“怎么不疼,不疼要不你试试?”
还未到住处,铭缮一阵小跑过来,手里拿着瓶药膏想往陆凝手里塞,但看见陆凝掌心的样子又缩了回去,交给了青萝:“三姐姐,这是我娘让我拿给你的,你好好涂,手就会很快好了。”
陆凝本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她一手的血,还是作罢了,说:“替我谢谢你母亲,最近不能带你玩了,你自己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