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张九娘以痴傻示人,实际上精心栽培,授以留侯遗书。
等到合适的时机,便宣扬三清点化之说,一鸣惊人。
张家借此重入中枢。
虽然用时极长,花费的心思也多,可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最有名的当属钩弋夫人,自幼双手握成拳,遇到武帝方伸开,左右掌心各握一枚小玉钩。
由此得幸。
但只有愚夫愚妇才会信她天生如此,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她家长辈的计谋,图的是奇货可居。
张九娘此事,与钩弋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区别在于张家选择的不是皇帝,是吕布。
用的也不是美色,是智谋。
皇甫六郎很怜惜她。
小小年纪,就要背负着家族的命运,整日与虎谋皮,游走在生死的边缘。
别的女郎君华服加身,傅粉施朱,她却只能穿着素净的道袍。
别的女郎君天真浪漫,无忧无虑,她却一刻也不能松懈。
自幼学习留侯遗书,应该也很累罢?
张祯偶尔回头,看到皇甫六郎的目光,心下有些奇怪。
这,怎么不像是倾慕,倒像是可怜?
还是她感觉错了?
也有可能,毕竟这方面她没有半点经验,理论知识也不算丰富。
在麦地边走了大半天,郑三郎被太阳晒得面红耳赤,实在支持不住,叫着皇甫六郎去荫凉处休息。
霍红儿暗中鄙视,真是个柔弱的男子。
这体力,还比不上她和半夏呢。
趁他们走远,张祈小声道,“神悦,晚上还说课农司那事儿么?”
张祯:“为何不说?”
这事儿又不是见不得人。
张祈看一眼那表兄弟俩,“他们在。”
张祯笑道,“无妨,此事无需保密。”
张祈还是不放心,隐晦地道,“郑三郎交游广阔,口风似乎也不怎么严。”
郑三郎知道的事情,京城大半世家子弟也就知道了。
张祯安抚哥哥,“早晚要宣之于众,他们只是提前得知。”
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计谋。
但霍红儿和哥哥貌似都想多了。
日头偏西,一行人下山。
郑三郎像个战五渣,由两名仆役搀扶着才能下山。
皇甫六郎大概也觉得这表兄太丢脸,离他远远的,任他怎么叫唤也不靠近。
张祯几人走在最后面,都在看郑三郎的笑话。
不明着说出来,但眼神交汇间自有默契。
“哈哈!”
霍红儿终于忍不住弯腰大笑。
张祯则想这位仁兄生错时代了,若生在男子以柔弱娘化为美的魏晋,必是受人追捧的一代美男。
皇甫六郎黑了脸,有心解释表兄身子孱弱,又有些说不出口。
——还不如小女郎,他都替表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