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人形的颜九儒,那四肢的力量却是一只老虎的力量,单一只手,往贼人肩膀上一搭,就能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人轻松滴溜起来,拳头一缩,往贼人肚子撞去,那贼人便能把昨夜吃的饭菜囫囵吐出来。
好几个贼人被打得手忙脚乱,最后慌不择路,颠踬而奔,跳进冰冷的水里避乖。
也有的不敢入水,就矬了身子,双膝投地。
跪个发昏章第十一了,还要嗷嗷叫唤饶命。
还有的贼人见颜九儒从一间小屋出来,贼心不死,想到小屋中个质来威胁,谁知心思才有,就被揍了个满地爪牙,泪眼婆娑说不敢了,比那犯了迷天大罪的人还要凄惨。
“吓我的崽,狗王八的让你们吓我的乖崽崽!”即使贼人求饶,颜九儒也不收手,他耳里只听得颜喜悦可怜兮兮喊疼,眼里只看得见颜喜悦走作的骨头和流血的伤口。
有一人反抗,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就来了勇气,不再抖衣而颤,干站着受欺负了,齐心协力把贼人团团围住。
平日里的颜九儒做张做智,面庞儿柔柔伪作波俏的细娘,让人误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可以小觑,谁知如此勇猛,武宋抱着颜喜悦痴痴看,她好像不曾看过人形时的颜九儒动武,干净俐落的拳脚,倒是雅观的。
颜喜悦也津津有味看威风凛凛的爹爹为自己报仇,一时忘了疼痛,看到厉害处,眼里闪出亮光。
只有萧淮时看得牵筋缩脉,心头一颤又一颤,生怕颜九儒一个不高兴,把拳头往他脑袋砸。
不过一刻钟,逢凶化吉,船上三十几名做道路的,皆被捆成四马攒蹄,无一人能逃。
颜九儒犹觉不解气,梗着脖颈问贼人:“是谁开的船?又是谁先上的客船?”
开船的贼人撞客船,是害颜喜悦跌倒在地的,而第一个上客船的贼人是害颜喜悦害怕的,这两个罪魁祸首,定要把他们的顶阳骨凿开,然后往里头倒入滚烫的沸水才能罢休了。
那些贼人骨折的骨折,缺牙的缺牙,都被打懵了,听到颜九儒问话个个心慌胆怯,答非所问,只顾求饶:
“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命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颜九儒不依不饶,嘴里捎出四马儿来:“一群人人恶心的臭老鼠,够胆就承认!”
身边慢慢地围来一群人,夸他虎虎有力,夸他胆识过人,不经意间成了这艘客船上的英雄好汉。
他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一件大功绩,听不见半个字似的,非要把那两人找出来。
直到武宋喊他一声,他才肯作罢。
“阿九,过来帮喜悦上药了。”武宋当然也气恼那两个害颜喜悦受伤的贼人,可她怕颜九儒一个气不过还了本形,待会儿那英雄好汉变成妖魔鬼怪了。
没能出气出个痛快,颜九儒拨开围在身边的人群,回小屋时眼眶红红的,来到颜喜悦身边时眼睛就有了潮意,捧着那走作的胳膊,呼呼吹气:“爹爹无用,喜悦不怕,等回了苏州,爹爹再把那个害你受伤的小郎君,打成爹娘不认。”
见他回来,萧淮时屏息不敢出声,一步一挪,怕设设地挪到角落里去了,武宋余光里看见了,好笑道:“好了好了,你快笑一笑,别把人吓坏了。”
说完她边拿出药箱,边使眼色,让颜九儒注意些,别败露了身份。
颜九儒不是没有看到萧淮时乖常的举止,不过是懒得搭理而已。
方才他冲出去时,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变成老虎冲出去的,但那会儿脑子一紧,想到了不久前才因露了本形,害得无辜的母老虎险些惨死,所以清醒了过来,不掉形也不掉态,把那些贼人制伏。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不然到时候如何解释客船上有老虎,如何解释老虎袭伤贼人后去了何处。
“你不是贼人,我不打你,你干嘛躲这么远?”颜九儒松松紧皱的眉头,缓了辞色对萧淮时说道。
萧淮时缩着肩头把头低垂,支吾回道:“不、不是害怕,就、就是有些惊讶,颜先生竟然有两幅面孔,我一直以为颜先生是个儒雅不懂武的君……君子。”
说完紧张得吞咽口水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不……不过,颜先生是因为喜悦妹妹才动武,爱女之心叫人感动,一点也不可怕的。”
不可怕还躲那么远?说到底还是怕了,颜九儒心情莫名其妙转好,想来萧淮时不敢再对颜喜悦有什么歪心思。
……
因船只被撞,损毁严重,又有贼人上船,船夫不得已在最近的码头停靠,等天明时再请人修船,报官区处贼人。
大半夜闹了这么一处,七打八之人不再思睡,甲板上的说话声愈来愈大,话题总不离颜九儒身上。
他们好奇颜九儒是什么人物,却不敢凑到他跟前去问,只能背地里自问自答了。
给颜喜悦包扎好伤口,颜九儒心里的愧疚不减半分,好话殷勤了许久,怕待会儿又出现个山高水低的,他没有再合眼睡,而是守在颜喜悦身边直到鸡鸣时分。
曙色盈眸,颜喜悦还在颜九儒怀里沉睡时,官兵气势汹汹登船捉贼。
那些贼人不是三角身胚就是登登笃笃的八尺身高,把势不弱,但就这般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被当头的官兵觉得奇怪,问客船上的人,昨日之事的颠末:“这些贼人,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见问者添油加醋,把颜九儒如何耍威风的事儿和盘托出。
官兵听了,又问颜九儒在何处,众人纷纷指向不远处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