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吃馒头了,你有馒头的话能给我吃一个吗?”那小姑娘大大方方问人要馒头吃,一点也不害羞。
“好。”颜九儒从黄布袋里拿出两个温热的馒头,“给你。”
小姑娘一见皮儿白花花的馒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一手抓一个馒头,道谢过后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看着斯文,吃东西有些野蛮,不过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看久了倒是有些胃口。
颜九儒看她两三口吃完一个馒头,吃完脸颊更红,看着可怜兮兮,于是又给了她两个:“你慢些吃,不够我还有。”
她腮颊鼓鼓,叼着馒头腾出一只手,然后从腰间取下一只红背黄腹的鲤鱼:“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给你送点送福气。”
那是一条用绳子编织而成的鲤鱼,做工精致,圆头长尾的,是小孩儿的玩具,颜九儒想着颜喜悦会喜欢,便收了下来:“谢谢。”
“你来龙王庙一定是来祈愿的吧?”小姑娘神神秘秘地说,“这是龙爷爷给我的福气鲤鱼,挂在身上,事事顺利。不过我本来就是鲤鱼,自生福气,用不着这个,所以就送给你了。”
颜九儒没有把她说的天真话放在心上,但笑回:“那我今日可采了。”
“嘿嘿。”小姑娘歪头而笑,眉间的稚气宛然可见,“日后相见,你再给我送馒头吧,你给的馒头好香。”
“好。”颜九儒点点头,临走前又给了个馒头。
供里两个馒头给小河婆,又给个不相识的小姑娘五个馒头,颜九儒在回船之前又买了半袋馒头。
回船上依旧要坐摆渡小船,颜九儒在岸边等小船的时候,有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管他叫了一声恩公。
颜九儒闻声看去,一下子就认出她是前先的摆渡小船里,坐在他面前嘀咕的那位包头妇人。
至于她为何叫他恩公,颜九儒云里雾里,用一道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包头妇人脸微红,朝他靠近两步:“恩公,我待会儿能和你坐同一艘摆渡小船吗?这儿的艄公可凶,刚刚多亏了恩公,我们才没有吃亏。”
哦,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儿才管他叫恩公的,颜九儒不在意这点事儿,但他浑身不自在,不习惯别的牡物对他亲密,他缩了肩头,含糊其辞:“随缘。”
说完,一艘摆渡小船朝他们缓缓驶来过来,好巧不巧,还是那位脸上有刀疤的艄公。
艄公下死眼看着颜九儒的脚跨上自己的小船,脸色难看极了,手里的长板摇得卖力,只想快些将这艘小船上的客旅送上船。
包头妇人这一回坐在颜九儒身后,时不时说些话,不管说些什么,颜九儒都是一个嗯字发付了过去。
回到船上,颜九儒脚下走的飞快,只是走的再快,哪有声音快。
走没十步,脚踩上了干燥的甲板上就听到身后的人问他:“恩公下一个渡口会下船吗?”
“大概吧。”颜九儒回道。
“那下个渡口时,你便好心等等我。”包头妇人朝他一笑,“有恩公在,不怕那些艄公强收财物了。”
颜九儒没情没绪收回了眼,没有说话,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小屋走去。
今儿的天气好,晴光十足,武宋抱着颜喜悦在甲板上晒日头,不巧看到了颜九儒和那包头妇人的相处之景,一个明媚如花,一个看似不冷不热,但转角就飞也似逃窜,倒有些好笑了。
颜喜悦也瞧见了那一幕,嘟着嘴说:“那姨姨是妖魔鬼怪么?爹爹为何如此掉态?”
“谁知道呢?”武宋笑答,“或许你爹爹才是那个妖魔鬼怪。”
颜喜悦歪头思考:“可是爹爹两只眼一只鼻子一张嘴,不想妖魔鬼怪呀。”
“大概是不一样的妖魔鬼怪。”武宋话里藏阄,颜喜悦本就不懂,这会儿更迷糊了。
小屋在第二层的船上,颜九儒飞也似跑回小屋,一上木梯,就看到武宋笑嘻嘻看着他。
见到笑面如花的娘子,他登时头皮发麻,不等武宋询问,先摆手为自己辩解了:“娘子,我、我不认识她。”
武宋有心打趣他,把眼往旁边一斜:“不认识,她怎么会管你叫一声恩公?”
“那、那……那是因为刚刚艄公刁蹬我们几个客旅,我当了出头鸟……”颜九儒急了,急起来拙嘴笨腮,一截话颠三倒四说不明白。
“你倒是出尽了风头呢。”武宋不依不挠,“尽逞好汉了。”
说完抱着颜喜悦回了小屋里。
“我就是看不惯那艄公。”颜九儒一副急泪,咬着武宋的脚跟回到小屋子里,“娘子别吃这些挑拨离间的醋。”
“这世间的醋,哪一罐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回到小屋,武宋不再打趣他了,噗嗤一笑,“我心眼没那么小,一点小事,哪里犯得着我起闺怨之情?你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也瞧清楚了,知道你没歪心思,所以才打趣你一下。这一下,倒像是打着了你个命脉,魂儿都打飞了,你是一只……一个身强力壮之人,胆子在我这儿怎的那么小?”
武宋差些说错里话,好在及时圆里回来,没让人起疑心。
原来是在打趣人,颜九儒委屈了:“我倒是希望娘子心眼小一些。”
心眼小,吃点醋,说明她心里爱他。
当然了,心眼大不吃醋也不能说明什么。
颜九儒自我安慰。
“别贫嘴了。”武宋嗔他一眼,“该吃午膳了,再不吃我就要饿晕过去。”
午膳吃完,颜九儒二指测量颜喜悦的手腕围度,然后把那条鲤鱼拿出来,用麻绳和珠子串好,戴在颜喜悦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