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绵有心想要他长个教训,难得没收力道,结果谢琅反倒憋着不喊疼,黝黑明亮的眸子眼巴巴盯着她,叫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你就仗着我疼你吧。”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温鹤绵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梗的感觉,手掌落在小少年肩头轻轻拍了下:“不要去美化你没走过的道路,现在这样,阿琅不满意吗?”
谢琅点头:“满意的。”
温鹤绵能将他圈起来,可他早已体会过了外面的风寒,现在何尝不是弥足珍贵呢?
温鹤绵:“那不就好了,别想太多。”
谢琅低低嗯了声,软软的。
进宫一趟,闲着也是闲着,谢琅今日的训练任务还没有结束,温鹤绵兴致来潮,也骑上马跟他切磋了一下。
练了几个月的到底比不上练了几年的,谢琅不沮丧,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超越太傅。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保护太傅了。
……
因为前阵子撺掇御史帮小皇帝说话的事儿,叶照旋这段时间被下了不少绊子。
温鹤绵有尽力在捞他,但还是一不小心被宁贺褚手下的人得逞,给叶照旋摔断了腿,只能告假在家养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此番要养上好久。
她去看望叶照旋的时候,叶照旋正在书童的监督下喝药,喝完后整个人打了个哆嗦,看得出有多苦。
他注意到温鹤绵进来,下意识想要起身,还好书童眼疾手快,给他摁了下去。
“温太傅见谅,下官……哎。”
叶照旋叹了口气。
“受伤了就好好歇着。”
温鹤绵对他的遭遇同情又悲哀,她来是有事的:“大昭官员告假期间俸禄减半,剩下的那一半,便由我补给你。”
叶照旋瞪大眼睛,险些从床上蹦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下官不小心所致,如何能让太傅为下官承担后果!”
温鹤绵没给他拒绝的余地,目光坚定:“你为何受伤,我们都心知肚明。都是为陛下办事的人,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我还不差这几个钱。况且你俸禄本就少,再减半如何度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远在家乡的老母和妹妹着想,有了这笔钱,她们才不会受欺负。”
“下官……”叶照旋比温鹤绵还大上两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向来算稳重的,此刻嘴唇嗫嚅了两下,竟带上丝哽咽,“下官谢过温太傅。”
“不用。”
温鹤绵只是不想看到在自己能力之余有好官太受苦,她沉吟片刻,道:“这样,你若实在过不去,改日我让人送些本子来,你闲着没事就慢慢抄吧。”
这个世界已经发明了印刷术,但因各种特殊原因,都是官府在使用,民间书籍大多还是读书人手抄的,温鹤绵不是诚心想让他抄,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别成天在家里闲得长草。
叶照旋心中触动极了:“……好。”
“嗯。”温鹤绵颔首,“虽说远在千里之外,但也不确保宁贺褚不会发疯跑去动你母亲和妹妹,那边我派了人去,你不用太担心。”
入朝为官,有时怕的恰恰不是自己死了,而是自己死了还会连累家人,尤其像叶照旋这种身后没有根基的,更是举步维艰,温鹤绵要做的,就是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温太傅啊……”叶照旋是真没想到她还能考虑到这点上,他目光复杂,“有你在小陛下身边,离朝廷肃清那日也不远了。”
叶照旋来京城参加考试,初见温鹤绵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好接触,后来与她一同成为了前三甲,二人也并无太多交集。
直到大半年后皇帝驾崩,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与他聊得不错的探花转身就投靠了宁党阵营,反倒是世家出身的温鹤绵,最后与他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如今还对他颇有关照。
几十名进士中当属她年龄最小,考虑事情却最全,于大厦将倾之际选择匡扶少帝,这状元之名她担得起。
对上他感激的眼神,温鹤绵哭笑不得:“叶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光我一个孤军奋战可不行,陛下任人唯贤,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们。”
叶照旋拱手:“太傅言重,大恩无以为报,下官往后一定会好好辅佐陛下,同太傅共进退。”
彻底收服一员猛将,温鹤绵愉悦:“那我就期待叶大人说到做到了。”
叶照旋:“那是。”
交锋】
从叶照旋家中出来,温鹤绵顺道去逛了逛自家商铺。
有家商铺是主营胭脂水粉的,温鹤绵回京后,结合现代化妆品的套路,对胭脂水粉进行了改良,热销的香皂肥皂不说,就说专属的定制服务,就满足了很多富家小姐的猎奇心。
争着抢着,竟还成了股风潮。
后面也有别的商铺模样,可流程到底不如温鹤绵制定得娴熟,因此他们生意一直都是最好,更别说还在不断推陈出新。
“再过不久就是七夕,到时生意肯定会更好。”
青云是府里的大丫鬟,暂掌中馈,平时的穿衣打扮都要讲究得体,没人比她更清楚里面的门道。
“挺好。”温鹤绵估摸了通,和柳琼月合作后应该还能再赚上一笔,顿时心满意足,“等到七夕,趁热打铁将几个新品都上了,看看反响如何。”
青云早就习惯自己主子嘴里时不时冒出的新奇词了,她笑着应承:“是。”
这地方毕竟还是女子来得更多,温鹤绵远远看了眼,就没过去,又去其他商铺巡视了圈,最后才揣着新买的甜糕回府了,寻思着明天进宫的时候带给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