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李云柔心下也难受的紧,她有些不安道:“我去看看她吧!”
李云柔其实对这个表妹印象不深,儿时的记忆,也有几分模糊,她肯收留她,除了那零丁儿时情分,更多的,是因为她也是李家人,她便想着能帮则帮。
只是她未曾想到,最终是这么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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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婆娑,长空湛湛,虫声轻鸣,晚春的风,刮卷着堂外枝叶,发出簌簌声响。
姜亭月起身,多点了两盏长明灯,梨忧捧着灯,挂到了灵堂之下。
她再度走回来,看了眼跪在身旁,神情麻木的柳惜云,不由得劝道:“你起来歇歇吧!不然跪坏了腿,李夫人也会心疼。”
诚然,姜亭月对李夫人感官复杂,她并没有多感谢李文茹,若非这辈子她让阿爹去查她,这辈子的阿娘,会如上辈子一般,死在她的嫉妒下。
即使这一回,她拿命换了阿娘性命,姜亭月顶多能做到的,便是不恨屋及屋,将柳惜云一并讨厌进去。
按照姜亭月的脾气,她自然也不是心甘情愿来为李文茹守灵堂的,但李云柔竟然想亲自来,不得已,她只能主动请缨。
毕竟,总不能让病还没好的阿娘来守吧!
但她的好言相劝,柳惜云并没有反应,她木木的,也不哭,也没有表情,只是愣愣望着棺木。
好半晌,柳惜云终于开口,嗓音沙哑道:“表妹,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回去吧!”
“你一个人怎么行,我自然得陪你。”姜亭月既然答应了为李夫人守灵,哪怕心底不情不愿,但她还是会说到做到,绝不中途反悔。
“我,我……”柳惜云垂下头,死死地掐着掌心,一直掐出鲜血,她才能将怨恨与愤怒都压下去,换成一副温顺的表情,柔声道,“我有些话,想跟阿娘单独说说,表妹你带着下人先离开吧!”
“再不济,我有兰香陪着,不会有事的。”
姜亭月见她执意如此,实在是拗不过她,犹豫片刻,道:“我多留些丫鬟,就留在外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喊他们。”
又对兰香道:“你记得看顾着你家小姐,莫让她出事。”
兰香垂下头,闷声道:“奴婢晓得。”
叮嘱完后,姜亭月才起身,往回走,还不忘吩咐桃喜,“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喊我。”
桃喜点头,“是。”
身边的人一一撤了出去,待堂内静寂到只能听到风声时,柳惜云才撑着地,一瘸一拐的起身。
“小姐……”兰香想扶她,却被推开手。
柳惜云向着棺木而去。
按照我朝规矩,死后要停尸七日方能下葬,尸体从别庄送回府上,今日不过是第三日,所以棺木未钉死,柳惜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面目狰狞,强撑着,生生将棺材盖给掀开了。
天儿有些热,不过第三日,尸身已经有些异味,但柳惜云罔若未闻,她伸手,开始检查李文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兰香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弱弱喊了声:“小姐……”
“过来,替我照明。”柳惜云语气宛若鬼魅。
有怨
兰香没有办法,只好凑上前,努力抬着灯笼,看小姐将夫人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最后捧着夫人的手臂,眼泪不断往下掉。
“兰香……”柳惜云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臂,上面那是李文茹最后一回试药时,刘院判试图救她替她扎针时留下的痕迹。
可柳惜云不知道,她恨恨道:“我娘一定是他们逼死的。”
“你看,有伤痕。”柳惜云指给兰香看,可她现在这副模样,兰香不太敢吭声。
好在柳惜云也不需要她回答,她重新整理好李文茹的衣裳,忍不住抱着她的手,痛哭起来。
“我阿娘死了……”柳惜云哽咽着,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阿娘死了……谁害的她?”
“小姐。”兰香想劝一劝,夫人生前,曾叮嘱过她,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能让她做任何蠢事。
可柳惜云根本听不进去,她抹着眼泪,忽然又笑起来,形容可怖,“是姜家人害死的她,她去别庄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在庄子上待了两个月,回来就是一具尸体呢?”
“是他们杀了我娘。”
“我要报仇。”柳惜云眼睛红得吓人,她的脑子已经不大清醒,脑海里只有报仇二字。
兰香惊恐拉住她,怕她真的惹起什么祸端,干脆抱住她的腰,死死地拽住她,不断道:“小姐你冷静些,你还记得夫人生前说过什么吗?”
“您要是真这么不管不顾冲出去,不光您报不了仇,夫人也是白死了。”
柳惜云崩溃的抱住兰香,一遍遍的问:“那我该怎么办?我阿娘死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先忍而不发,小姐,咱们可以等机会。”兰香也不知道机会是什么,但她只能竭力按照夫人所教去安慰道,“我们先取得他们信任再说,日后总有机会的。”
空旷的灵堂里,柳惜云一遍遍听着兰香的话,好似通过兰香的声音,她听到了阿娘的话。
“云儿,你不聪慧,又自以为是,终将吃大亏,不若就将你那些浅显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叫旁人一瞧就能看透你,便也不会花心思来算计你。”
“这有一个好处,就是当你算计旁人时,能一击毙命,不过这种手段,只能用一回。”
她轻轻抹去眼泪,认真点头道:“我会听阿娘的话。”
兰香:……
夫人的原话,分明是让你忘了一切,依附国公府,从此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享福下去,显然你这是没听进去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