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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李文茹葬礼办完,姜亭月才有时间,好好的跟阿爹阿娘说话,她扑进阿娘怀里,撒了会儿娇,才开始说正事,“阿娘,先前我与惜云表姐一起守灵的时候,有一回她说要与李夫人单独待会儿,我便留了人离开了,事后我听说,她那一晚哭的好生厉害。”
李云柔闻言,也不由得微微一叹,“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如今就剩下她了,她难免觉得自己孤苦无依。”
“是了,我也有这个想法。”其实姜亭月还有个更阴暗的想法,她小声同阿娘道,“李夫人是为阿娘试药而死的,表姐虽不知情,但正常人都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我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怨恨我们。”
李夫人上辈子害死她阿娘的仇她都没报呢!这一回,她拿命抵了,姜亭月便只当做恩怨两消。
可柳惜云若是要因此怨上她家里人,对她家里人做些什么,姜亭月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承认她是小人,就爱以最坏的打算去揣测别人,毕竟最后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李云柔想着这种可能,心下两方撕扯,最终,还是偏向了自己人。
她拍拍姜亭月的手,笑着说:“此事阿娘自有定夺,莫急。”
当你身边有一个不得不防备的同时,又不得不照顾的人,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在她身边,提前埋下一颗钉子。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自然一切安好,平安无事,但若是她做了什么,这颗钉子,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于是,李云柔主动对柳惜云道:“你身边只有一个兰香,未免照顾不周,要不要多添几个丫鬟?”
柳惜云第一反应,就是她被怀疑了,她们想找人监视她。
但紧跟着,李云柔便温柔笑道:“我给你找信得过的人牙子,你自己挑几个,银钱就从府上支出,不要怕花钱。”
柳惜云垂下眼,轻轻应了声“是”。同时,她心下一松。
李云柔望着柳惜云离开的背影,心下微微一叹,对翠容道:“那丫头,太紧绷了,面对我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什么豺狼虎豹,跟从前都不一样了。兴许月儿说的是对的,她心里,应当是有怨的。”
不怕有怨,只怕心底藏着面上不露分毫,背后里却偷偷下死手。
“夫人莫要忧心。”翠容扶她往屋里走,笑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表小姐不干出什么针对府上之事,她买下的两个丫鬟,这辈子都会以命效忠她。”
“嗯。”李云柔点头,又问,“月儿呢?”
翠容笑道:“霍家那位小将军又来了,正与小姐在正厅见面,奴婢听着,小姐似乎将七日后去寒鸣寺还愿一事告诉了对方。奴婢便想,待这场丧事过去后,兴许府上又要迎来一场喜事。”
寒鸣寺,本朝香火最盛的寺庙,里面甚至供奉着数位皇室中人的牌位,往来达官贵人不胜其数。先前李云柔重病,姜亭月去许了愿,如今病好,自然也当去还愿。
李云柔有些惊讶,随后微微一叹,“希望吧!我不干涉,都随她心意。”
进了屋,李云柔又似想起来什么般的问:“川柏守的下沙关,似乎离霍家军驻地不远吧!”
“这个奴婢倒是不清楚。”翠容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她都是从夫人口中听说的,夫人一问起,她也麻了爪子。
“我回头问问老爷去。”李云柔心道,若非半年前,圣上不放心霍家兵权,将他父子二人都召回了京,不然霍家父子,怕是还在边关守着。
兴许,关于霍承绍这个人,长子知道的,比她知道的要多。
可以参考着问清楚,她瞧着,约莫是觉得姜亭月有那个意思的,只是不知道,爱女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交易
兰香跟着柳惜云出门,她见柳惜云挑了又挑,最终挑到了两个伶俐的小姑娘后,便对她道:“你将人领回去吧!”
“小姐你呢?”兰香微微皱眉,有些紧张。
柳惜云望着熟悉的车驾往前,一路停在酒楼前,她的目光紧紧追随过去,头也不回道:“我与人有约了。”
兰香咬住下唇,紧张喊道:“小姐,夫人离世,还不到半月,您切莫做出什么糊涂事。”
柳惜云脚步猛地一顿,攥紧了衣袖,又缓缓伸手抚平,她回头道:“我知道,我又不是个傻子。
兰香思索着,果断扯下身上出入国公府的牌子,递给其中一个姑娘,又给人牙子送了一锭银子,道:“认得去国公府的路吧!送她俩过去。”
“认得,认得。”那人牙子得了银子,喜的见不着北,当即道,“姑娘尽管去忙,小人保证一定将人送到。”
兰香敷衍点点头,起身追着柳惜云而去。
只是柳惜云快她一步,兰香没来得及跟上,就慢了一小会儿,就被拦在外面。
她只能焦急的在外等,并未让她等太久,就见柳惜云走了出来。
“小姐。”兰香喊了她一声。
“兰香?你怎么没走?”柳惜云奇怪看她一眼,皱眉问。
“小姐,您刚刚,去见谁了?”兰香小心翼翼的问,“奴婢如今,连这些都不能知道吗?”
柳惜云走在前面,语气闷闷,“你不是不支持我报仇吗?告诉你之后呢?你再来阻拦我?”
“小姐。”兰香急急辩解道,“并非是奴婢阻拦,是夫人说……”
柳惜云脚步猛地一顿,回头望来,日光透过枝叶,在她肩上落下小小的圆斑亮点,风哗啦吹起大片响声,显得此处格外寂静,她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谁的丫鬟?又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