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眼珠微动,连取下后颈处银针,轻声道:“游夫人别紧张,慢慢睁眼,不用着急,你女儿在你身边呢。”
“母亲别害怕,我在这儿呢,冯愈他遣人来瞧您了。”女子抓着游氏颤抖的手,缓缓道。
听及冯愈的名字,游氏紧紧蹙眉,焦急使了劲,方睁开双眼。
“心儿……”
游氏声音特别温柔,同她长相一般,让人见了便心生怜惜。
她又看见一旁站着的陌生女子,思及方才游心所言,愣了神,仔仔细细看了她半晌,方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他什么人?”
淮鸢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道:“冯愈是我师傅。”
说罢方反应过来,她难道以为自己是冯愈的女儿?
她视线挪到游心身上,心想,眼前这位才更像吧。
她见了游氏模样,原只是心内揣测,现已更加笃定。
那般少见的吊梢眼,除了冯愈她还未见过第三个人有,既然游氏没有,那只能是随了她父亲了。
游氏听了她话,既无欣喜,亦无庆幸,见淮鸢盯着游心,她抬手拍了拍女儿,轻声道:“心儿,你去烧水。”
游心本不欲出去,她看出母亲是在刻意支走她,然耐不住母亲那双温柔眼眸骤然沉下,亦有几分可怖。
她只得妥协,替母亲支好倚靠布枕,方起身走了出去,行经淮鸢身侧时,紧紧望了她一眼,眸中尽是不安。
淮鸢嘴唇微勾,温声道:“无事,我只是同你母亲说些话,不会很久的。”
待游心离去,游氏方轻声道:“他教出的人总是这般心善。”
“你快些坐下,府里没下人,还请姑娘多体谅。”
淮鸢不甚在意,回身搬了座椅至床边,道:“他们知道吗?”
游氏淡然笑着,摇摇头。
“可你至多只剩下一年,为何不告诉你女儿?”
方才淮鸢已替她把过脉,脉象极其虚弱,她说的至多一年,还得是日日好生将养着。
然以她今日所见,这一年怕是又要生生折了一半去。
家境贫寒,女儿年幼未婚,她如何能静下心来安心度日?
游氏低眉,道:“活得久又有何好处?我只担忧心儿,她还年幼,怎么能独自活于世间,我只盼能替她早日寻个人品尚佳,下辈子得以依靠的人。”
“至于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早早告诉她除了多个人烦恼,还有什么用处?”
淮鸢未料及她竟是这样悲观。
她以为,她至少会是个勇敢之人。
抛下富足闲适,孤身一人自京城追到川源城,需得多大的决心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