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仅谋略过人,见识也非常人可比。他既然再三严禁,自是有他的道理。”周大向来佩服他嘴里的这位钦州军统帅,是以他喝酒但却不嗜酒。这根子便是出在这里。
“看来我这嘴是得好好管管了,不然下回要是让将军抓了个现成,那可真是没个好果子吃。”杨信叹道。
秦黍一回到后厨,看着火的秦小三抬眸看了一眼她,然后小丫头便软声道:“阿姐你怎么了,难道是外面的生意不好?”
秦黍回神看她,笑道:“怎么会,外面客人很多。”
“那你脸色怎么看着——”小丫头说着,朝一旁的秦小二脸上比划了一下,“跟哥哥昨晚少吃了一块猪肉的神色一样。”
秦黍听着这个类比,没忍住笑了,她道:“那哥哥后来有我笑得这么开心吗?”
秦小三一点都不顾及一旁已经开始对她龇牙咧嘴的秦小二,道:“没有,哥哥人小心也小,昨晚临到睡下,我都还听得见他嘴里嘀咕着骂人的声音呢。”
秦小二终于忍不住了,大吼道:“秦小三!你住嘴!”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秦小三看着秦小二,乖乖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着秦小三那无辜滴溜溜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秦小二更气了有没有!
两小孩正闹着,宋老爹正好回来了,他一进后院就放下背篓。秦黍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背篓里的布袋,“您这是买了多少?”
“先买了三斗。”
“三斗够吗?”
“尽够的。”宋老爹笑得神秘,“我做的这曲不同一般的曲。”
秦黍见他心中自有章程,便不再多问了,她转而道:“您出去也够久了,应是饿了,我们先吃午食吧。”
宋老爹就指了一下大堂,“那他们——”
秦黍就摆手,“不管他们,我们先吃。我吃完就去换他们过来。”
宋老爹一听,便也不扭捏了,直接跟着秦黍就去了后厨。秦黍将后厨的那张四角小方桌搬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开始去大锅里盛饭。今儿是食肆开张第一天,秦黍也不抠唆,直接就给煮了米饭。
当然这锅米饭不是她动手煮的,是秦小二秦小三在沈荷将锅里鲤鱼仔都盛走了之后,帮忙淘米下锅煮的。
两个小的帮忙将盛好的米饭端到桌子上,秦黍小心地将瓦罐也端了过去,宋老爹赶忙去找了一个盘子垫在木桌上,秦黍就将瓦罐搁在了上头。
她一揭开瓦罐的盖子,那争先恐后的香气便涌了出来,饶是宋老爹这般老成持重之人都不由得吞咽了一下,他眼睛微亮,问道:“这炖的是什么汤?”
“猪骨汤。”
“哇,好香啊!”秦小二秦小三直流口水。
秦黍笑嗔他们一眼,“能不香嘛,就这么一罐汤可是花了我近两个时辰的功夫呢。你们以为那炉子上的火是让你们白看的嘛!”
她边说边拿着小碗给众人分汤,“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趁着这暑气还在我们也将补将补。”
秦小二一接过碗,就忍不住地往嘴边塞,秦黍看到就说他,“小心烫,那上面浮着一层热油,你吹凉了再喝。”
一旁的秦小三听了,就双手撑着脸,低头对着自己盛汤的小碗一直呼呼地吹着。
宋老爹小口地喝着汤,然后便叹了声气,“这铺子里的粮价又涨了。”
秦黍有些吃惊,“今年夏收不错啊,按理说不该啊!”
整个秀水镇的情况,她不知道个确切,可单是从秀水村的夏收情况来看,想必其他的乡至下辖的村落,必是不会差的。至于遭了灾的河荡沟那头自是另当别论了。
宋老爹眉宇间染着一抹愁色,“听粮铺伙计说,北方今年的收成都不太好,不是遭了水灾就是遭了旱灾。这粮商嘛都是闻利而动,一见这势头,这粮价哪还有不涨的。”
秦黍端着碗小口地抿着,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地想起杨信那番话,这两件事连在一起,那心头的不安总算是有了由头了。
秦黍一直低头喝着汤,没说话。宋老爹看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
秦黍回过神来,她面色有些凝重,低声道:“北方可能有些不太平。”
宋老爹便是一惊,他反射性地就看了一眼大堂那边,索性大堂那头和后厨这边用布帘做了格挡,再加上那头喧嚣声过大,倒是不用担心大堂那头能听见这边的说话声。
“这话怎么说?”
明明刚喝进了一口汤,可秦黍还是觉得喉间有些涩意,她抿抿唇道:“刚从客人那里听来的,他是钦州兵。”
这跟当兵挂钩的能是什么事啊?!
还不是战事!
念及此,宋老爹就有些犯愁,这粮价上涨,老百姓的日子虽说难过一些,但至少还能过,可是如果要起战事,那是直接就没得过了啊。
他端起碗就要喝,可不知怎的,刚还喷香喷香的汤这会他却有些喝不下去了。
这日子才安稳了些,只希望不要再起波澜啊!
秦黍吃过就换沈荷他们进来,宋老爹也去了柜台将宋二郎替了下来。过了午时,大堂也没什么人了。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秦黍手脚麻利将桌子上的残饭剩菜收拾完,然后便去柜台跟宋老爹说话,“一个上午进账多少了?”
“八百三十五文。”宋老爹拨了几下珠算,便得了一个数出来。
秦黍笑道:“得了,这食肆开得还真是有奔头啊!”
“可不是。”宋老爹笑笑,“这铺子要是你自家的,那还更有奔头呢。”
秦黍就笑,“慢慢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