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壮的男人,她打不过怎么办?
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习武。
行至昆奢王城,城里的族民不分老幼都来相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为和宁准备的居所也收拾妥当,再加上昆奢王举止彬彬有礼,这些表现令和宁渐渐安心。
昆奢王确实很尊重和宁,他是真心想与大楚结亲的。
北地部族秉持的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有着纯粹的慕强心理。在战争中被打败,他们就发自内心地认同大楚比自己强,而作为强盛国度的公主,和宁理所应当的得到了尊重。
昆奢王今年二十四岁,在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北地,已经不算年轻人。
他原本有着妻子儿女,之前的妻子也是北地一个强大部族的女儿。此次战败,昆奢损失惨重,随他一同前去的其他部族也伤亡大半,一蹶不振,其中包括他妻子出身的那处部族。
回来之后,见对方部族人丁寥落,再难起势,他就毫不犹豫地废了妻子的王妃之位,将她所出的儿女赶出王帐,快速恢复了黄金单身汉的身份,拿着千匹牡马向大楚求娶公主。
得知楚帝答应下来,嫁得还是受宠的亲女儿,他喜出望外,当即将迎接新王妃的规格又往上提了提,力求以最高标准举行仪式。
经过此次战争,他深刻感受到了楚朝的繁荣,国土辽阔,人丁丰裕,处处都不是贫弱的昆奢能比。他对楚人的文化和技艺十分眼馋,想以楚朝公主为渠道借机学习,同时借助联姻,巩固自身声望,稳定战败后岌岌可危的王位。
在北地的观念中,弱是原罪,失败就是耻辱。
他突袭楚地战败,收获寥寥无几,反将北地勇士折损大半。在昆奢人的认知里他已经是耻辱的失败者,无能的罪人。
更不妙的是,他还在营啸混乱中受了箭伤,左肩处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后遗症。
如今能继续安坐在王位之上,没有被砍下头颅,全赖之前他多年积攒的残暴声名令人忌惮,在没摸准虚实之前,不敢贸然赌上性命。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
等先前的威望彻底耗尽,身上的虚弱病痛暴露出来,原本乖顺趴在他脚下的族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他剁成几节拿去喂狗。
此时见他带着气势煊赫的楚朝车队返回,顾忌到楚人,隐在各处意味不明的目光多了几分犹豫,战败以来一直如芒刺背的昆奢王感受到这份变化,暗自松了口气,对着公主更殷勤备至。
其他昆奢人也是如此,生怕和宁住不习惯,他们还专门找了楚人帮忙,将她所住的大帐布置成原汁原味的楚朝居室,力求让她住得舒心。
在他们认为部族的战力胜过大楚之前,她都能享受到这样高规格的待遇。
和宁对他们的态度有些意外,来时都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没想到待遇还可以。当然,能过舒服日子最好,她懒得追寻缘由,在帐里走了一圈,表达了对他们安排的满意,就将人赶到帐外,身边只留下了女卫。
挤成一团的昆奢人都退了出去,嘈杂的人声消失,满眼都是熟悉的家具摆设和宫女,这让她一时感觉自己还在楚地。
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她将头发散开,躺下睡了一觉,没有管昆奢王的去向。
她也看明白了,反正他不爽也只能忍着,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
大楚,京城西城门。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逐渐接近,城门的守卫们抬头一看,看清为首那位红衣劲装背负长弓的少女,顿时一惊,连忙挥手让排队进城的百姓们向着两侧分开,为来人让出一条通道。
然而骑在马上的女孩儿没有径直冲过去,距离他们数百步时就提了缰绳,身下的黑色骏马颇有灵性,随着她的动作,几个呼吸间就从急速奔驰流畅过渡到小步快跑,稳稳地停在了城门前。
身后的数十名骑手也跟着她或疾驰或快跑,最终齐齐停住,行进中她们的间距远近都不曾变化,展现的骑术和配合度格外惊人,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群骑手全是年轻女子。
看着她们在城卫恭敬的迎送下入城,初次进京的人发出质疑:“这群女子是何来历?行事如此不羁……”
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城纵马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他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身旁一人反手啪的给了他一下,将他后半截更不好听的话打了回去。
“胡说什么,快把嘴闭上!”
迎着他疑惑的眼神,身旁的人斥了一句,又压低声音解释,“那是景安公主殿下。”
“嘶……”
这个名字一出,竖着耳朵一起听的周边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满的声音全部消失。
如今楚朝地界上,谁能不知景安公主的大名?
虽说公主只是年方十五的少女,但她造福万民的先棉布庄、天赐神粮的甘薯、扶孤救苦的恤孤院,一桩桩功德善行,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早传遍了大江南北,将她的声望推到惊人的高度。走在大街上,谁敢说一句景安公主的坏话,是真会被人群殴的。
方才还一脸看不惯的人面色一变,瞬间从心,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不愧是公主殿下,就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四周蠢蠢欲动的人闻言遗憾,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冷淡的别开视线。
那人悄悄抹了把冷汗。
几分骚乱的人群恢复平静,在守卫的指挥下秩序井然,继续排队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