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有些被抢了活儿的小小遗憾。
姜蕙笑道:“这哪里是给年儿的,二公主的周岁生辰没有几日了,这是给二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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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山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又闷闷道,“那胡氏那样对您,二公主……”
“好了,知道你为本宫不平,不过一双鞋子而已,稚子无辜,何况,在这宫中也不能表面功夫都不做。”姜蕙教训她。
“是,奴婢知错了。”山楂讷讷道。
秋葵将虎头鞋拿漆盒装了,回来对姜蕙道:“主子,听闻凤仪宫那边又派了邱太医去长门宫为赵庶人诊治。”
姜蕙表情未动,“嗯”了一声,并不在意,“陛下金口既开,这孩子已经是凤仪宫的人了,皇后在意些也实属常事。”
秋葵听了,又道:“奴婢还听说,这几日皇后娘娘常常召临平夫人进宫。”
临平夫人便是皇后的母亲王夫人,因其女为皇后,受封一品诰命夫人。
“临平夫人?”姜蕙思量片刻,“皇后现下最关心的无非是她自己的肚子,召临平夫人进宫,恐怕多半为了此事。”
有这一出慈宁宫的戏码在,皇后生出儿子前,是不会来找瑶华宫的麻烦的。
她现在倒是应该关心关心先她一步在背后挑拨赵孙二人,又令赵如芸跟她对上的那位聪明人。
纵观这位聪明人的布局,借小莲一事,让风头正盛的婉选侍降位禁足,赵如芸落水且与孙曼云互相怀疑;
借柳才人小产一事,让怀孕的赵如芸被皇帝厌恶,同时又让赵如芸愈发忌惮自己……
出事的人,婉选侍、赵如芸、孙曼云、柳才人,以及姜蕙自己。
两个有孕,一个有子,剩下没有身孕的也有几分宠爱,极易传出喜讯。
宫中尚只有一位皇子,就连有孕信的妃嫔都没有几个,是谁这样着急要下手针对皇嗣甚至皇嗣妃母?
姜蕙将宫中诸妃想过一遍,唤来庆丰道:“眼看快八月了,婉选侍的禁足令也该解了,你去宫掖司悄悄打声招呼,照顾她几分。”
“是。”庆丰没问为什么,领命退下了。
二公主的周岁礼在八月初六,皇后为表慈爱,在凤仪宫摆了宴席,邀请阖宫上下大小主子齐聚一堂,看着比大公主四月间的生辰还要热闹几分。
刚解了禁足的婉选侍赫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还是一副清纯妩媚的相貌,只是三个月的禁足似乎让她成长了许多,不复往日爱笑爱说话,沉默地坐在低位妃嫔那一边。
奶娘抱着二公主出来,将她放到铺得厚厚的绒毯上,绒毯上摆着金银锞子、珠钗首饰、胭脂盒、小弓箭、印玺、笔墨纸砚、小算盘、拨浪鼓、绣花绷子等等物件。
这是要抓周了。
小小的婴孩在绒毯上爬一会儿停一会儿,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就是没有上手去抓。
皇帝倒也不急,他脸上带着点对女儿的宠溺,看着并未因胡氏的原因而不喜二公主。
绒毯上的二公主似乎玩累了,停在胭脂盒边,用手将小巧的盒子抓了起来。
立即有机灵的开口道:“二公主抓了胭脂,往后一定出落得沉鱼落雁、国色天香!”
皇帝和皇后看着也很高兴,加了伺候的宫人一倍赏钱,周岁宴热热闹闹,却被突然摔在地上的瓷杯打破了一室喜意。
看方向,正是最靠近门边的低位妃嫔那边。
“怎么回事?”皇帝皱眉问道。
一个身穿白粉色素锦罗裙的女子忙不迭上前几步,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道:“回禀陛下,是,是妾不小心没拿稳茶杯,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责罚。”
正是被吓破了胆的婉选侍冯萍萍。
萧晟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婉选侍。这又急又怕的样子倒让他想起当初在琅嬛阁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婉选侍因为迷路,也是一脸惊慌,哭着求他帮忙带路,还说家里指望着她选进宫的聘银,为秀才老爹筹措赶考恩科的盘缠……
婉选侍被禁足三月,担惊受怕,很有几分憔悴,但她那一张脸实在美丽,即便脸色不佳、神情惶恐,也把除贵妃和丽贵人外的其余人都比下去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孙贵人站起身来,福身一礼,徐徐道:“启禀陛下,妾身亲眼所见,是婉选侍旁边的张御女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才让婉选侍摔了杯子。”
孙贵人正是孙曼云,因她告发庶人赵氏有功,皇后在禀告过皇帝之后,将她由正六品才人晋为了从五品贵人。
孙贵人虽然容貌毁了,但家世不俗,又刚被晋为贵人,被她提到的张御女不敢反驳,站出来跪到婉选侍旁边,颤抖着道:“妾,妾并非有意……请陛下、皇后娘娘开恩!”
摔碎杯子不过小事,只是这毕竟是在凤仪宫中,又是二公主的周岁宴,有些不吉利。
且这次宴席,还是许多无宠妃嫔们好不容易能见到皇帝的时候。
因而,婉选侍与张御女都白着脸,生怕听到什么惩戒之语。
“既是无意,便起来罢。”二公主生辰,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
两个人连忙谢恩叩首,重新坐回席上,这回连茶杯也不敢端了,只拿一双竹筷挑些点心吃。
坐在前面的姜蕙目光淡淡地掠过孙贵人,落到婉选侍身上,盯着她眼尾的泪痣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一时散席,二公主养在皇后膝下,皇帝自然留宿凤仪宫。
其余宫妃见皇帝陛下没有点寝的意思,失落地各自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