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纸飘飘然滑了出来。
沈浊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一看,呆住了。裴缜站在他旁边,瞥见是他当初画给林畔儿看的简笔小画,过后随手夹在卷宗里,竟给忘了。劈手夺过来,“这个与案子无关。”
沈浊手更快,眨眼间小画又回到他手上,“什么嘛,难不成这东西是你画的?”
林畔儿走过来瞧一眼道:“卷宗上说吴良以舌奸淫妇女,我不懂怎么做到,二爷给我画了这个,一目了然。”
裴缜欲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平静承接沈浊接下来的嘲笑:“好你个裴玄朗,居然还有这一手,以后纵是落魄了也无需犯愁,每月画几副送到一字生香铺卖,维持个家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裴缜瞪着眼夺来,两三下撕成碎纸,掷入竹篓。
沈浊笑嘻嘻道:“撕什么,放在卷宗里,以便后人解惑岂非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裴缜着恼道:“说完了没,说完了去送卷宗。”
沈浊吐吐舌头,搬起卷宗走了。裴缜火气未消,转向林畔儿道:“愈发没大没小了,以后我和旁人说话,你不许插嘴。”
“喂喂喂,拿畔儿出气就没意思了,说到底是你画给人家看的,没大没小也是你先没做主子的样。”沈浊站在门口未走,探进头来和裴缜掰扯。
裴缜抄起一本书砸过去,沈浊快速闪开。确定沈浊不在了,裴缜吩咐林畔儿:“捡回来。”
林畔儿乖顺捡回书,摆回原位,裴缜看着她,接着训斥:“你多大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数?还是说看到我出丑你开心?”
林畔儿一声不吭,默默挨训。
裴缜最讨厌她装聋作哑:“说话!”
“二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去干活了。”语气随意自然。
裴缜怔住:“什么叫没别的事,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二爷要打我吗?”
裴缜愕然:“当然不会。”
“要罚吗?”
“也不会……”
“那我去干活了,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晚饭之前得弄利索。”
她若无其事地走开,倒叫裴缜手足无措,半晌咕哝一句:“坏女人。”
另一头,沈浊送完卷宗回来,路过中庭,看见几个丫鬟婆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禁凑上去,“你们在干嘛?”
“沈爷来的正好,我们捡到一本小薄子,好生漂亮,就是不知上面写的什么,重不重要,正要找个识字的人看看。”一个小丫鬟道。
“给我瞧瞧。”小薄子由桃花笺订成,泛着香气。沈浊接过来,才搭上眼,立时被上面的内容惊呆,忙不迭合上,“这是裴寺丞记录线索的薄子,方才还见他找,亏你们捡着了。”
“那得赶快还给裴寺丞才是。”
“交给我吧。”
回到小院,沈浊远远看见裴缜站在桂花树下,桂花簌簌而落,好似在下一场黄金雨,香远益清,弥散整座院子。沈浊踏着落花走来,瞥一眼窗子里面忙碌的林畔儿,自鸣得意道:“这下你可落到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