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愿意将目光长久地投射在某一个人身上。
这很难得。
纪母垂下眼,说,就这样吧,不提了。让他们把日子过好,以前的事情都是他们大人不好,生活是自己的,别和快乐过不去。
慎怡嘴上答应了,其实心里听得很难过。
因为她发现,长久以来她都只站在了自己和纪则明的角度思考,对当事人只给予深深的埋怨。
由于结果不尽人意,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罪有应得。
慎怡不知道纪建民如何看待这一切,但作为女性,她能够共情云斐阿姨的感受。
如果把她放在这样一个条件下,或许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也或许更糟,因为比起打破世俗谱写好的既定规则,慎怡更适合顺从。
纪母已经在这狭窄的井底学会及时行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了不起。
但慎怡却又没有办法倒戈。
她没有办法忘掉纪则明为数不多的眼泪和脆弱,也没有资格替他做出“为他好”的选择。
到今时今日,轮到她面临这样的处境,慎怡才明白,这些年他夹在自己与慎家之间的感受。
同时她也开始思考,关于家庭还有孩子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她当一个母亲,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她能够保证做得比自己妈妈和纪母要好吗?
出神的思绪令慎怡难以提起消费的欲望,倒是纪母,给纪则明和她都买了好几件衣服。
“他爸爸找则明要钱的事情,我知道。我和这个男人还在僵持,不想主动联系他,更不想多说什么。至于我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比他有钱。”
她一边刷卡一边说着俏皮的话,慎怡却有些笑不出来,“我不缺这些东西的,纪则明也是,您别破费了。”
“傻孩子。”纪母拍拍她的手,让她别说这些话,“就当做我的一点心意。”
最后拎着大包小包被销售毕恭毕敬地送出来,慎怡受宠若惊,她虽然或多或少地知道纪母娘家其实也很殷实,但对这花钱不眨眼的飒爽还是感到震撼。
手里已经帮忙拿了许多个购物袋,低头一看,纪母两个手腕都还是满满当当的。
“我和我弟弟约了在楼上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弟弟?慎怡警铃大作,那不就是纪则明的舅舅?
她几乎是迅速地摇摇头。
纪母却说,“就在楼上,几步路的功夫,来都来了,见一面不会耽误什么时间的。更何况则明不在家,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孤零零地吃外卖。”
见慎怡呆呆的,她再接再厉:“则明本来就怨我,不好叫他再生气了。你就当帮阿姨这个忙,行吗?”
慎怡素来招架不住长辈的攻势,半推半就地跟着一起去了。
推开包厢门,舅舅已经坐在里面了,旁边陪着一位穿旗袍的女性,见服务员领人进来,起身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