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宋骁还在游说:“夷则,你没有杀人,只是单纯的见死不救而已……”
谢夷则厌烦了他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愿以后我不会后悔今天的抉择。”谢夷则摇摇头,心道。
因为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安全气囊并没有完全弹出,元熹结结实实撞在了挡风玻璃上,情况很不乐观。
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便能见到元熹一条腿被压在座椅下面,动弹不得,不过他精神头很好,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谢夷则瞅。
他双眼弯弯,笑眯眯道:“夷则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是打算走的,但走一半又觉着太不人道了,便折返了回来。”谢夷则也没藏着掖着,直言不讳。
说话同时,他手里动作并没有停下,而是笨拙地拉扯着元熹的身体,寄希望能从副驾驶把他拽出来。
但他的脚被卡的很死,谢夷则尝试了几下,纹丝不动。
倒是元熹蹙紧了眉头,“夷则哥,我快被你扯成两半了。”
手机被谢夷则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屏幕上的数字又往前跳动了一个,七点零九,还剩一分钟,谢夷则冷汗涔涔。
“还有一分钟,夷则哥,如果你继续救我的话,或许就只能给我陪葬了。”元熹形象地做了个爆炸的动作。
汗水已经迷住了谢夷则的眼睛,但他又没有时间去擦,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瞪到最大,让自己视野保持清楚。
问题关键在于被卡住的那条腿。
救人救到底,谢夷则心一横,整个人又爬进了车内,抬起驾驶座椅子的同时,道:“少说点没用的话,有这个劲,尝试着动动你这条腿。”
起初,谢夷则以为车祸后座椅会被卡得很死,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搬不起来,岂料,他稍一用劲,座椅就被抬起来了一寸。
正疑惑,元熹支撑着身体,向外挪动了一寸,被压着的腿也顺利抽了出来。
“这座椅螺丝被人松了。”元熹心有灵犀,为谢夷则解惑道。
钟点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七点十分。
见到亮白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谢夷则当场动弹不得,几乎是本能地抱住头颅,龟缩着静候爆炸来临。
然而耳边久久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爆炸声,他从怀里抬起头,依旧是一片寂静、一片漆黑。
视线转向罪魁祸首——元熹。
他狐疑地瞅着元熹,木讷问:“爆炸呢?”
“夷则哥!”元熹噗哧一下笑了出声,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嗤嗤笑了好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因为笑的太猖狂而不住的咳嗽,待笑声咳嗽声全部止住了,方道:“可能是我记错了时间。”
“你……你……”谢夷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指着元熹气到手指不住颤抖。
元熹虚弱至极,却仍有力气,他握住谢夷则的手,及时补充:“但是在过十分钟就说不好了。”
谢夷则已经不想相信元熹的任何一句话,但寂静中燃油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又非常明显。
“看样子这车早晚要爆炸,宜早不宜迟,我动作还是快一点吧。”谢夷则思忖。
随即,他反手一握,将元熹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拽了出来。
元熹的伤在离开车子后,借助手机携带的手电筒一照,谢夷则才发现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能是伤到了脏腑,元熹一直在咳血。
原本谢夷则想打电话求助,但元熹的手机里压根就没有几个联系人,报警的打算也想过,但电话打出去后,那边询问他们在哪,谢夷则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明白,支支吾吾半天,只好商定那边定好位置在过来救助。
但等了没五分钟,元熹呕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着实把谢夷则吓了一跳,他本能地伸手去擦拭元熹咳出的血,但越擦越多,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用来擦拭的衬衫袖子都被沁透了。
谢夷则知道不能在等了,当机立断,他背上元熹,寄希望于走一段路程能遇上过路的司机,带他们一程到最近的医院。
“元熹,你还清醒着吗?”
沿着林荫小路走了不到十分钟,谢夷则感觉背上的元熹脑袋越来越侧,最终抵在了他背上,恐惧之下他问。
“夷则哥!”几乎低到听不到的声音持续地飘进谢夷则耳中,说老实话,这时候的元熹基本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所言的一切都是昏迷中的喃喃自语。
“我将救赎你,我将支撑你,有且只有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这话里带着股狠劲和血腥味,谢夷则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但还远未至此,元熹仍念念有词:“夷则哥,所有人都在欺骗你,有且只有我是真的为你好……”
谢夷则耐着性子听着,不置一词。
但慢慢地背上的声音止住了,谢夷则心里咯噔一下,对元熹死亡的惊惧远大于了其他恐惧,他晃了晃背上的人,道:“别睡着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把你从车里拽出来,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我也就太吃亏了。”
话音落了良久,一直没有得到答复,谢夷则呼吸都吓得屏住了。
他加大音量喊道:“喂!元熹!”
一声急促的呼吸传入谢夷则耳中,这比绝妙的音乐更让他欣喜若狂。
然而更让他激动的是,身后竟然有了光亮。
谢夷则缓缓挪动身体,刺眼的光芒中他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飞驰而来。
背着元熹,谢夷则不好有幅度太大的动作,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嗓门,对着疾驰而来的车子尖叫:“停车!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