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缓缓精神,可一闭眼就是许青野那双自以为藏得很好、无不悲伤的眼眸。
许青野的话……能信几分?
秦惇惴惴跟在轿边,不知许青野那家伙跟林鹿说了什么、讲清楚没有。
以及…这小祖宗到底会不会翻旧账找他算将行程泄露给许青野的事啊!
秦惇心里没底,但面上仍是肃杀地板着一张脸——卧底十数载,若不是许青野一朝来信,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是银月成员一事。
忧思间,身旁小轿传来细微响动。
只见林鹿卷起轿侧窗帘,微微探了头朝天上望去,月华如水,尽数照亮了林鹿秾丽无双的面庞,一双凤眸定定看向高悬天幕的半轮弯月,嗓音极轻地道了句:“月银如钩当真极美,只是……”
话至此处便戛然而止,后半句是什么,林鹿没再说下去。
只是血债当以血偿。
义无反顾
近两月光景,大周六皇子沈行舟随护国公世子楚寒云所率楚家军抵达景州。
一到驻地,楚寒云忙得不可开交,又是了解情况,又是与当地将领交接工作,整日不见人影。
军营之中,尤其是驻边部队,不会因为谁出身更高贵而得到优待,立威立信的途径只有一条,那就是强者为尊。
无论是以一敌百的身体素质,还是运筹帷幄的用兵之道,甚至是骑□□湛、脚程优异,哪怕仅是大锅饭做得好吃,都能在特定群体中赢得尊重。
诚然,军中须得是个人出众之处交换而来,比起久居兴京一直遭受的势利待遇,沈行舟反而更加适应这种虽粗糙但格外纯粹的氛围。
沈行舟同楚家兄弟一同下榻在边陲乌城的都指挥使司。
带来的军队驻扎在乌城周边,这里是受玄羽国强盗侵扰最严重的城镇之一。
出了乌城向西再行十几里,是一片占地极为广大的密林,从南至北绵延整个景州边境,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内外隔绝两个世仇深重的国家。
除了日常换洗衣物之外,沈行舟还带了十好几只信鸽一同上路,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书信一封传回京城,收信者为何人不言而喻。
这天,沈行舟写完信末最后落款一笔,将细杆毛笔小心搁在架上。
“鹿哥哥,展信安,我在乌城一切都好……”楚逸飞照本宣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行舟一下扑到案上护住信纸,双颊泛起赧红,“楚!逸!飞!!”
“谁稀的看一样,”楚逸飞抱臂立在一旁,“大哥与乌城都指挥使商议过了,为重振军心,于今夜举办摔角会,多赢多赏,你参不参加?”
“好啊。”沈行舟一口应下,将身下信纸仔细迭卷成可置于信笺的大小,才从桌上起身。
“小气劲儿吧!”楚逸飞嗔骂他一句,看着沈行舟神情专注认真、像对待甚么珍宝一样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沈行舟半晌没等到后文,有些奇怪地看向楚逸飞:“逸飞找我还有何事?我这就要去鸽笼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