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卿看着他,听着听着也乐了。
程澈看他乐,心痒痒着,悄摸着将身体挪近了。
“这么有意思?”程澈歪头看他,笑的腻歪。
许之卿点头,并不回避,“程老师讲的有意思”
程澈身体前倾,向许之卿的方向挤,声音压的低,“许老师这称呼叫得怪好听的,怎么引着人犯罪呢”
说话间的气息已经扑到许之卿脸上,细密的绒毛对此没有招架,全颤巍巍飘了,又热又痒。耳朵里厨房的声音还继续着,回响中又对上程澈狎近不清的眼。
“正经点”许之卿上身微动,侧开些距离。
好容易争取的毫米距离又被程澈赶上,追着问,“怎么正经?今儿晚上咱俩得一个屋子睡觉,犯罪地点和条件都提供了,我怎么躲?”
许之卿显然没有思考过晚上要在这过夜的问题,一时呆住。
“难不成你要出去?”程澈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为难道,“罗女士指不定怎么伤心了”
许之卿环视一圈。
“屁大点地方,你还想找出来除了我房间第二个能睡觉的地方?”
许之卿收回视线,面前程澈已经趁机会又近了一步。许之卿手指几乎是跳着起来的,又被他生生压下,示意厨房方向,“你注意点”
“嘶——”程澈不动,“注意什么?好兄弟之间联络联络感情怎么了?老妈巴不得咱俩亲得什么似的,最好穿一条裤子那种,她还省了缝补的针线”
“还是说”程澈坐直了身体,又一蹦跶彻底占了许之卿手边的位置,沙发跟着起弹,肩膀蹭着肩膀,“你觉得咱俩之间有需要注意的,别的?”
许之卿被他逼得手痒,想捏点什么。
对于程澈几乎透明地试探,他没有办法。对于程澈,他从来没有办法。
“没有”许之卿说。
程澈视线飘到茶几上各色点心,一时也谈不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希望得到什么回答。
“走吧”程澈拍了许之卿大腿一下,“啪”地一声够清脆的,“看看那小两口给咱整什么吃的呢!”
说完抓了把瓜子,没正调地往厨房拐了,嗓子比身体还先出发,“罗女士——程老头——”
许之卿并没立刻跟去,耳朵听着厨房的挤兑,目光寻着阳光轨迹,将这个生活气息充足的房子一点点收进心里。指不成是告别,还是别的。
饭桌上,罗云筷子不停,一会给许之卿夹,一会给程澈夹。
“诶呦妈,您可往自己嘴里划拉点吧,肚子都跟你抗议呢,我俩都长手了,再不成我给您那宝贝干儿子夹行不?”
罗云不满的“啧”了声,“你那嘴一天蹦不出一句我乐意听的,卿卿在外边能吃着家里的?都瘦什么样了?多吃点啊”
瘦?程澈腹诽,那可没见劲小,您亲儿子到现在腰还疼着呢。
“我吃着呢,”许之卿失笑,“罗姨你顾着自己吃”
罗云连连迎着,又一边吃一边问,“卿卿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是程澈先顿了动作,吃饭的手慢下来。
许之卿咽下嘴里的,老实道,“货运生意”
“怪不得”罗云喃喃着,“这可累的活”
“什么地方?这算是当上小老板了?”
许之卿夹了一口没进嘴又放下,“东南西北没定点,多数时候在上城,不算什么老板,小作坊,顶多就是个车队”
程澈憋着,嘴里东西没剩多少味,耳朵始终支着,头埋得愈低。
“不跟着车东奔西跑就成,怎不算老板?那么大车队不得你调配。不错不错,这工作挺好,锻炼人”
“有对象没?”
“没没呢”
“你们现在年轻的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找,一提这事就是不急不急的。你不知道,程澈啊掉工作里似的,啥都捞不出他,你可甭跟他学,该找赶紧找,以后可怎么弄?”
许之卿埋下头吃饭,跟程澈动作如出一辙。
罗云瞧着这一个两个都恨铁不成钢,“嘶,要不干妈给你介绍一个?就是同小区的,你们小时候还一块玩过呢,童童,冯童还记得吗?”
“妈”程澈打断,“你可让人安心吃会儿饭吧,一会儿工作一会儿对象的,成着急了”
“我怎么不急?”罗云说,“吃你的饭,又没问你,跟个活佛似的,你打一辈子光棍吧谁能管得了你?”
程澈“哼”了声算作回答。
“不说这些”罗云话也柔了,“下次来把你妈也带着,一块过年,热闹!我们小姐俩多少年没见了”
餐桌上一时除了筷子碗碟没了旁的声音。
程澈紧着一口气,按理他比罗云还先见到许之卿,该问的该了解的早应该全了。但他就是没问,关于许之卿的,除了那道疤,他一句都没问。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断了联系;大学?工作?朋友?感情?哪个城市生活,习惯吗;会生病吗,有人陪吗,邻居好讲吗,交通堵吗,下雨多还是晴时候多他有太多太多,恨不能一下子全部将几十年的空白堵上。
为什么没问。
他都不确定面前的,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许之卿,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病的久了连幻觉也分不清了。哪怕问上一句他也怕会捅破什么,将着脆弱的一层虚幻也碎了。他害怕构成现在的许之卿的过去,也许没他想象的艰难,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艰难。
“嗯?”罗云不明许之卿怎么忽然没话,还笑着问,“我是说沈一清,小孩不往家联系也算了,她这大人也不联系,莫不成感情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