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令我没办法思考,我坐在鱼池旁边,身体的寒冷令我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我手掌沾到水的地方开始发红,它们转变成了某种青色。
这样的感觉……像是下雪了,我走在雪地里,由于没办法停下来,只能充斥在寒冷里。直到大雪将我掩埋为止。
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睁眼看见了列恩,他出现在我身旁,他的手掌触碰我的皮肤,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林博士,你想为他做手术吗……如果你同意我的提议,我保证不再伤害他。”
声音从肃穆的雪天传过来,我关于大雪的记忆。令我想起来两年前的某一天。从实验室里出来时在深夜,那一天下了大雪。
由于我在实验室待了一个月,对气候的变化没有明显的感知,出实验室下雪令我很意外。下雪时天空会变得很明亮,有雪色的衬托,很多东西都被掩藏成纯白色。
我穿的很单薄,回家的路上感到很冷,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很像,此时此刻我回想起下雪天时的自己,好像脸颊边有雪花飘过。
当时的我在想什么……或许在想自己的实验项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雪的白色转变成某种深红色,被鱼池污染的红,不知为何总是充斥在我脑海里。
它们在我脑海里变得非常清晰,仿佛要从我的脑袋里渗出来。我之前告诉过列恩,人鱼的愈合力很强,就算十字钉不拔出来不会死亡,只会很痛苦。
我不应该告诉他……拉美斯正在因为我的研究而痛苦,他的灵魂即将奄奄一息。
我在混乱之中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失去了时间概念令我更加不安,我心里隐隐要冒出来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我担心推开隔壁的舱门,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格尔斯。
我推开门,看清了池子里的人鱼,拉美斯依旧在角落蜷缩着。他始终睁着眼,看着舱门的方向,由于这里没有窗户……他能够看的只有舱门,这里会有人进来。
他瞳孔里的蓝色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我不清楚是哪种变化的影响,或许哪种都有。
在看见他时,原本我因为失温上升的寒意变得更加严重,那些雪花从我的皮肤毛孔钻进我的骨头缝隙,让我整个人变成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
或许我同意了更好……或者我在这里了结自己的生命,这两者选出来一种。
前者是在侮辱他,后者是在放弃他……除非我能够有办法找到列恩所说的那件东西。
那件,列恩和阿尔曼部长都想找到的,蕴藏在人鱼身上的秘密……我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是令我有不祥的预感。
“林博士……非常抱歉,给你注射的药剂似乎注射多了,这和我计划之中的并不同,可能会导致我的计划延迟。”
列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身旁,他盯着我看,对我微笑道:“很抱歉让你承受这些……至少要等你恢复之后,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或许我要让医生过来查看你的身体状况。”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时近时远,我意识到我的身体正处在非常糟糕的情况。
我一时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担心我又昏过去,我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上列恩眼底,我缓慢的开了口。
“你所说的神秘物质……确实存在吗。”
列恩稍微有些意外,他脸上出现了某种认真的神色,笑容变得十分鲜明。
“林博士,你是准备妥协了吗?我很高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种东西确实存在,研究它的意义重大。如果能够找到……可能改变人类现在的生存环境。”
“它们确实在人鱼身上出现过,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能够找到它……我可以放了它,今后采取温和的方式对待人鱼,前提是你能为我找到温和的掠夺方式。”他对我微笑道。
“林博士,我想你不用那么纠结,这些实验本质上都是为了全人类。尽管我是从个人利益出发,一旦研究出来,你能救的不止是一个拉美斯、一个伊丽莎白……还有无数生活在地下室的人们。”
“时常会面对这样的选择难题,少数利益注定要牺牲,何况你要处理的只是人鱼……它们和我们有种族隔离。”
列恩的声音在我耳边消失,身体温度的极速骤滑令我产生某种错觉,仿佛我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被冰冻在实验室里。
有什么在我脑海里一晃而过,是我想要对列恩说的话。
这和选择难题无关,只有无声的质问……人类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制造的灾难,为何要他们来承受。
我陷入了昏迷之中,隐隐约约我有某种意识,我似乎睡了好几天,由于我对数字的敏感度,我在梦里每走一步我都记录下来。
梦里我一直在雪地里走,我走了大概有一万步左右,前面的道路没有尽头,落在我身上的雪花越来越多,我的皮肤出现了一块块青色的斑点。
在我以为要看到自己的遗像时,一声沉闷的枪响打碎了平静,令我从昏迷中清醒。
纯洁无瑕
我感受到了来自门外的空气湿度,通过季节推算,现在可能在中秋或者秋末,佩德兰的温度在10摄氏度到17摄氏度之间。
与室内气温相差了十度左右。
冷风落在我耳畔,实验室的电能系统被破坏,舱壁灯开始闪烁不定。我耳边传来了呼唤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从舱道尽头传来,模糊的如同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