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又问了句:“我将你之事说与熹追听,可否?”
宁皎已站了起来,闻言点了一下头,几步走到窗边,碧粼粼的双瞳最后朝她看了一眼,推开窗扇纵身跃了出去。
宁和追过去,只看见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袍子在昏暗的夜空下猎猎一展,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她在窗边站了会儿,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朝屋中走去。
没成想刚走出几步,只听身后“咔哒”一声,刚合上的窗户又被推开了。
冷风灌进来,宁和忙回过头:“阿皎?还有什么……”
她忧心黑蛟去而复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然而一转过头来,却见这回翻进来的却是祁熹追。
“阿皎?”祁熹追听见她喊,浓长的眉峰挑了挑:“谁?”
宁和有些惊讶:“熹追,你怎么过来了?”
“我感觉不对。”祁熹追说,却也没说什么不对,“就过来看看。”
她走过来,目光落在桌边的两只茶盏上,抬眼望向宁和:“有人来过?”
“嗯。我正要去寻你。”宁和道,便将宁皎之事如此这般说给了她听。
祁熹追听她讲,不发一语,等宁和说完了,才略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低头像是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宁和:“你可知,伏风门的契兽与契者,究竟是何等关系?”
宁和摇了摇头。
“那我便与你说说。”祁熹追道,“伏风门契兽,分二种。一者,为本命之兽,只可契一兽。契兽与契者相辅相和,连结极深,几为共生关系,就如那姓沈的和她那条虫子。二者,为侍兽契。人为主,兽为侍,一人可契者三。你那黑蛟,据你所说情形,只可能为侍兽契。”
她看着宁和:“你可知,侍兽与契主是何种关系?生死系于契主之手,契主死则契兽亡,好比一树旁枝之于主干。就我所知,从未听闻伏风门有过契兽反噬契主之说。”
说到此处,祁熹追略作停顿,随即极为直白地问道:“你怎知,那黑蛟不是受了契主之命,故意合起伙来骗你上当?”
宁和没成想她会这么说,愣了一愣,才道:“我与蟒兄……我与阿皎相识已久,性命相交,我信他不会骗我。”
祁熹追却说:“可就我所知,所契未解,契兽绝无可能违背契主所令,更不可能反伤其主。”
宁和沉默了片刻。她有一瞬,想坚持说黑蛟绝不可能骗自己,想与祁熹追解释黑蛟还是条蟒时就与自己相识,十年相伴,书院危急之时更是千里迢迢赶来相救,如今更与她有了师生之谊,万万也不会害自己。
可宁和转念又一想,站在熹追立场,熹追与阿皎素不相识,此行更是担着金虚派重任在身,便是再怎么警惕防备,也是不为过的。
自己与阿皎再如何相知信任,也是自己与阿皎两人间的事,怎可想着以此去干预熹追所想?
宁和面上不由带了些歉然之色,朝祁熹追拱拱手道:“是我疏忽了,还请熹追见谅。”
对上祁熹追看来的视线,她又忙补充道:“熹追放心,我未曾与他提起此行种种,也未提及你与贵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