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祯看见贺一容校服外套手肘处有红印子,又仔细看了两眼,分辨出来是血迹。
已经变成砖红色,洇透了校服布料。
他转过头盯着贺一容,那颗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缩到衣领里面去。
聂祯“嘁”了一声,歪歪嘴角。
但这痕迹却躲不过白奶奶的眼去,她本以为是蹭到什幺了,拉过贺一容笑着拍了拍。
贺一容忍痛没出声,瞬间发白的脸和手下血迹干了后硬硬的触感让白奶奶犹疑,扯过她的袖子迎着光,这一看就变了声调。
“啊呀,怎幺流血了。”
贺一容想糊弄过去,她不想因为自己大费周章。
“没事的白奶奶,我自己不小心磕着了。”
聂祯正仰头喝着水,两口就灌下去,玻璃杯重重放下来。
贺一容瞥见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己,好像明明白白地说:你在说谎。
白奶奶却觉得小姑娘都是娇贵的,就算只破了皮在她眼里也是大事。
她动作轻缓地脱下贺一容的校服外套,生怕布料蹭着她的伤口。
贺一容有些躲闪,又被白奶奶拽过去,不赞同地看着她。
等外套脱下来,白奶奶扯着嗓子喊自家老头:“老白你快过来!”
聂祯也走过来,插着兜弯腰看了一眼,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血渍都凝在上面,看起来血红一片挺惨的,似乎翻出些皮肉,伤得不浅。
“告诉你哥吗?”
贺一容忙摆着手:“不用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聂祯擡眼看她,她瞳仁挺大,黑乎乎亮晶晶,看人时候直勾勾的,情绪都在眼里。
她正用眼神求饶,带着慌张和小心,聂祯点点头离开。
白老先生板着个脸给贺一容清洗伤口,生理盐水碰上去时,她禁不住打个哆嗦,又立马挂着个笑脸,好像根本不疼不痒。
白老瞪她一眼,放轻动作,嘴上不停:“你这丫头什幺话都不肯说,上次发烧也是,这次摔着也是,你不说发烧就好了?你这伤口明天就长齐全了?”
贺一容被训得低了头,她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小胆又怯懦。
小时候只敢在姥爷面前撒欢儿捣乱,在舅舅舅妈面前都收敛很多,姥爷去世之前还拉着她的手:“姥爷放不下你啊小容,你太乖了,不要害怕,你舅舅舅妈都疼你……”
老爷子去世时都没合眼,他太担心这个外孙女的成长。
贺一容低着头想念姥爷,她根本不想来北京,她想待在玄武湖边上的三层小楼里住一辈子。
可是姥爷去了,那是舅舅舅妈家。
一滴泪无声掉落,贺一容偏过头,擦了擦眼睛。
白老还在絮絮叨叨:“小丫头任性一点可爱,你太乖了,不要怕事,你家三个哥哥,谁还能让你受欺负?再不济还有祯小子。”
被点到名的聂祯拿着筷子敲敲桌边:“不关我事。”
白老骂他一句:“别拿筷子敲,要饭呢?”